洛枳妍愣怔在原地，身体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动弹，心脏又一次莫名地感到疼痛。她下意识捂住心口，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此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冲破那道屏障，想要展露在她的眼前，但每当快要成功时却又被弹回。

洛枳妍大口呼吸着空气，试图缓解这股疼痛。然而，当她抬头撞上程誉寒那双幽深的眼眸后，就像一盆冷水浇在了身上，瞬间清醒过来。

她缓缓放下手，粉唇张了又张，最后再次垂下眸：“抱歉，我有阿尔茨海默症……你朋友说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事，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程誉寒凝视着她，声音低沉而沙哑。

洛枳妍的心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终于，程誉寒开口了，语气沉重而坚定：“因为我想告诉你，关于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也不需要为此道歉，该道歉的人是我。”

洛枳妍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她不禁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梦中的男人也是这样对她说，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难道真如梦境所说，他真的伤害过她吗？

洛枳妍猛然抬起头，拧起了眉，语气里带着不解和疑惑：“什么？为什么需要你道歉？”

程誉寒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缓缓开口道：“因为我曾经误会了你，没有理解你的苦衷。”

程誉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情感。他的目光落在远方，回忆起两年前的往事。

那时，他们一同参加了温瀚清的葬礼。当洛枳妍在墓园看到他时，她的目光有几秒的涣散和迷茫，那就是她患病的症状。然而，当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误解了她的行为。

如今回想起来，如果他当时能够多问一句，或者派人去调查一下，也许就能更早发现她的病情。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让她轻易离开北京，也不会误以为她已经离世。

想到这里，程誉寒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他觉得自己亏欠洛枳妍太多太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似乎永远无法还清这笔债务。

程誉寒看着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眼神逐渐迷离，思绪飘回了他们恋爱的那几年。那时的他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然而，命运弄人，他不得不假死离开，重新成为程家独子程誉寒。之后的日子里，他几次偷偷地在远处观察过洛枳妍。她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整个人变得颓废不堪、毫无生气，昔日那双令他一见钟情的眼眸也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宛如一潭死水。

他深知她内心的痛苦，但却无能为力。而他自己又何尝不痛苦呢？这种折磨甚至比她更甚。毕竟，他才是那个抛弃了深爱着自己的人的罪魁祸首。他活该承受这份煎熬与惩罚。可是，洛枳妍是无辜的啊！这一切本不该由她来承担。所以上天让她把他忘了！

他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就像一个小偷，在黑暗中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没什么。”程誉寒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稍纵即逝，“你是因为齐司楠的话才想着过来看我？”

洛枳妍嘴角微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仿佛一朵在寒风中颤抖的小花。事实上，她根本没有打算来医院看望他。

听到程誉寒受伤的消息时，她的心脏本能地骤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等她冷静下来，却又感到一阵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呢？

“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你。”洛枳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就像一片在风中飘荡的落叶，没有方向。

随后她想起自己的任务，又端坐起来，想开口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程誉寒——程总？还是程誉寒？毕竟两人之前是男女朋友，叫得太生疏显得有些刻意。

但她又实在叫不出那个亲昵的称呼，纠结片刻后，洛枳妍清了清嗓子：“程先生，我想我们可不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案子聊一下呢？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您同意和GOLDE公司的合作继续……”

程誉寒的语气冷漠而坚定：“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继续合作？”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冷冷地盯着洛枳妍，声音中透着丝丝凉意，“他们公司违约在先，不仅不履行合同义务，甚至连违约金都不愿意支付。如今却让你们这些律师来劝说我继续合作，难道以为我是傻瓜不成？我可是个商人，可不是做慈善的！”

程誉寒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他似乎对对方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而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完全是因为对合作方违约行为的愤怒。

洛枳妍微微皱眉，从公文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放在桌上，轻声说道：“根据我们提供的资料显示，当初双方合作的时候，程氏集团明确表示不会再寻找其他合作方，只会与我的委托方共同开展‘四海’项目。然而，程氏集团随后却与另一家公司签署了合同，这才导致了我的委托方不得不采取行动......”

洛枳妍的话音未落，程誉寒便猛地打断道：“洛枳妍，你还真是天真啊！人性都是贪婪的，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似乎对洛枳妍的天真感到可笑。

洛枳妍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程誉寒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么，程总，如果您认为人性如此，那您呢？您是否也是这样的人呢？”

程誉寒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他忽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洛枳妍，平静地说：“洛枳妍，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同意继续合作，让你早点结束这个案子。但是，作为交换条件，你必须辞去工作，留在北京陪我。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调侃之意，仿佛将洛枳妍当成了一个玩具，可以随意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