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颂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扶起陈盼。

陈盼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也没吃过什么苦，挨这几下打就有些撑不住。白颂受伤更重，这会却已经缓过来了。

白颂给陈盼打了盆水，让他先擦擦，自己则去厨房烧火做饭。他会的不多，把米饭蒸熟配了点陈奶奶腌的泡菜，将就着吃了一顿。

晚上睡前，两人简单擦了点药，陈盼躺在床上想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能去哪，奶奶的事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先是生了他的母亲，再是一直照顾他保护他的奶奶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死的。

回忆起徐老师说的话，他不想放弃读书。可还有半年就要中考，各个地方都要花钱，他和陈颂都没有赚钱的能力。

对了，还有白颂，他不是一无所有。

这一夜睡得不安稳，第二天白颂早早起来煮了鸡蛋蒸了馒头，还是配着陈奶奶做的泡菜两人对付一口就去了学校。

平静的生活没几天，变故发生的很突然。

陈父在某天早上怒气冲冲的回家，满身酒气把白颂拖下床：“小杂种，要饿死老子吗？这些天没吃没喝的，老太婆死了你们两个没良心的要造反？”

陈盼一脸懵，下床护住白颂：“家里钱都在你那，我们哪还有钱给你买菜做饭……”

话还没说完，陈父一耳光就抽了上去：“没钱就去想办法，种地收菜，养鸡喂猪，老太婆怎么挣的你们就怎么挣。”

“但是我们还得读书，你说的这些没办法全都干。”陈盼壮着胆子反驳。

“读书？让你读这么多年已经不错了，初中还得花钱，小学毕业了就赶紧在家干活。过两年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早点挣钱也不枉费老子养你这么多年。”

陈盼听后泪水在眼眶打转，眼里恨意更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种人会是他父亲？自己的一切都被他毁了，难道读书的愿望也会被剥夺吗？

沉默了半晌的白颂这会开口：“叔，你让哥去读吧，我在家干活伺候你，奶奶说过哥以后要是上了大学就会去大城市，会挣很多钱给你养老。”

村里有上了技校的，出来以后去厂里做工，没两年就是小组长，现在过年还开着车回村里，可风光了。

陈父不知道大学生能挣多少，村里没出过大学生，万一自己儿子考上了，以后谁也不会瞧不起他。再说他娘就是大学生，这孩子长得就随娘，要是脑子也随她，说不定还真能上大学。

陈父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对着陈盼说“行，读吧，丑话说前头，老子没钱供你，你自己想办法挣，读到哪算哪，咱家就这个条件读不下去你也别怪爹。”

“还有你，小野种，以后天天早上备好两菜一汤，老子喝酒回来得吃上热乎饭，干活麻利点，屋里收拾干净。我可不惯着你，事干不好你就等着挨打吧。”说着作势又要下手。

“叔你放心，奶奶和我说了，你是我恩人，是你同意我留在家里的，我会好好伺候你和哥的。”陈颂闪身躲过了陈父的巴掌接着说：“我平时在家干活，干完活再去上学，等大了就去打工和哥一起孝顺您。”

陈父听了还算满意，没再管两个孩子，回屋睡觉了。

“哥，你先去学校吧，马上中考了，家里事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你还是个孩子，先一起把饭做了，晚上回来再干活，该来的总会来。”

最近家里的事扰的陈盼心绪不宁，徐老师也看出了异样，课间主动找他谈话：“陈盼，你现在状态很不好。老师知道你家里的事，老师不是圣人，没办法谁都帮，但是你是我第一份工作遇到的第一个有天赋的孩子，我不想让你埋没在这大山里。”

徐老师想了想接着说：“老师没和你提过吧，今年支教结束我也准备去考研了，老师不能一直在这，好在你还有半年就毕业了。你不用担心钱的事，我会资助你初中三年读书的费用。县一中有优秀贫困生补贴，你上学以后好好学习加上我给你的一些补助，初中三年没问题的。等你初中毕业了，可以利用暑假去打工，高中也有补贴，只要你能坚持住，未来不会比现在差。”

陈盼听后心里难受又有些庆幸哽咽着说：“谢谢老师，谢谢您，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以后等我上班了会把钱还您的，现在算我问您借的……”

话没说完陈盼就已经泣不成声，奶奶死的那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没有希望了，余生可能要在仇恨中度过。

好在，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陈盼放学后主动想做家务，白颂基本不让他动手，只说还有半年，能多看两页书比喂几只鸡要合适。

陈盼一来没有干活经验，经常帮倒忙，另一方面不想辜负大家对他的期待，最后半年更是没日没夜的刷题看书查漏补缺。

陈奶奶勤恳，家里的面缸米缸都是满满的，鸡蛋也攒了小半盆，泡菜坛子更是有七八个，简单吃喝倒也能维持住。

白颂年纪虽小，但陈奶奶没有娇惯过他，许多田间地头的事连问带学的，也算做的有模有样。

久而久之邻居也有点同情这弟兄俩，偶尔也会搭把手，帮忙挑个水。

陈奶奶去世后，家里也没摆席，陈父舔着脸到处问人要礼钱。具体收了多少谁也不知道，不过一直到中考前陈父都没再作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