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离自戚姑姑口中，得知了自己母妃与她及太后的渊源。

戚姑姑乃太后孔素自小的贴身婢女，她陪着孔素一起长大，一直是孔素最信任且最看重的人。

后来，李君离的母妃九儿成了孔素的贴身婢女，因九儿乖巧听话，孔素很是宠她。

戚姑姑再一次感受到被忽视的感觉，便心中暗自妒忌，常常背地里找九儿的麻烦。多次将九儿骗至房间，对她拳打脚踢，因九儿从不告状，戚姑姑愈发过分。

一次，九儿为孔素斟茶，手臂上的袖子被揭开一角，露出了一块块青紫色的掐痕。孔素追问缘由，九儿跪在地上咬着牙摆头。

戚姑姑见此，担心事情败露，不小心摔了一个瓷瓶，孔素见戚姑姑神情紧张，心中有数。

孔素查看过九儿的身子后，将戚姑姑单独叫至房间，一番威慑，戚姑姑终于承认。

孔素说她糊涂，自己从未看轻过她，她觉得九儿很像她儿时的玩伴，才会特别关照她。

那位儿时的玩伴，戚姑姑自然知道是谁，九儿刚到孔素身边时她就觉得九儿的性子很像那位。

那位玩伴是孔府为孔素所请的先生之女，因她与孔素太过要好，戚姑姑嫉妒不已，将她从假山推下，没成想她落水而亡。

自此，戚姑姑看九儿，总觉得是那玩伴冤魂附身，前来索命，想要将九儿从孔素身边彻底赶走。

彼时，十几岁的齐王李盛礼因年纪不大，又同大皇子玩得很好，常常入宫。

他是个风流且多情的人，与孔素的关系也非常不错。

戚姑姑看出他喜欢九儿，便时常引导李盛礼单独去见九儿。但九儿无意李盛礼，常躲着他。

九儿温柔拒绝的态度，让李盛礼对她越发执着。他曾向孔素讨要过九儿，但孔素遵循九儿自己的意愿，并未强行将九儿送给李盛礼。

那年的除夕夜宴，九儿因高热独自留在屋内。

戚姑姑寻到机会，故意对李盛礼说九儿高热不退，如今一人留在景秀宫内。还故作唉声叹气，说她们今日忙了一日，也不知道九儿现下如何了。问李盛礼有没有时间，去给九儿送些吃的。

李盛礼略微思索，揣了几块糕点及果子，匆忙赶往九儿住处。

昏暗室内，烛火摇曳，床上女子面颊微红，似有梦魇。李盛礼坐在床沿，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还好已经退热。

“五哥，不要，不要丢下我。”九儿忽然惊醒，发现了床边坐着的李盛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怎么在这儿？”九儿面上带着慌乱，声音微弱且嘶哑，连尊称都忘了说。

“我听说你几日未曾进食，来给你送些吃的。”李盛礼说着从怀中将糕点拿出来，展开后捧在九儿面前。

九儿蹙着眉温声赶人，李盛礼怒了，摔了糕点。九儿见他生气，强撑起身子，拽住他的袖子扯了扯，温声道歉。

后来，九儿便对李盛礼好了些。在戚姑姑不断地助攻下，久而久之二人生了情愫。只不过九儿一直未曾承认过。

李盛礼因狩猎受伤，戚姑姑将此事告知九儿。九儿忧心，戚姑姑给了她一块令牌，叫她出宫后带着此令牌去看望李盛礼，戚姑姑还说九儿去了可以多照顾李盛礼几日，孔素那里她会帮忙兜着。

其实李盛礼只是受了小伤，戚姑姑寻到他，说可以帮他确定九儿是否对他动了情，向他讨要来那块令牌，借机夸大李盛礼的伤情，让九儿忧心。

李盛礼依照戚姑姑所说装病，九儿照顾了他几日，最后那日，二人终于偷食禁果。李盛礼许诺，不久便会去宫中接她。

九儿回宫后，并未等来李盛礼前来接她。

李盛礼被指控结党营私，私自与边军往来，意图反叛。

一道圣旨，皇上将李盛礼困于王府，后又传出他自尽身亡的消息。

九儿得知一阵呕吐，引起了孔素的怀疑。

孔素急忙抓起九儿的手腕，为她搭脉，果然是喜脉。

逼问之下，才知九儿怀的是李盛礼的孩子。

孔素气得不行，她那时已有七个月的身孕，本就胎像不稳，情绪激动之下似有早产迹象。

孔素忍着疼痛，让戚姑姑去请来皇帝李盛广，在屋内点了迷香，将迷糊中的李盛广安置在了九儿身旁。

次日，上演了一场皇帝被诸多妃子捉奸在床的戏码。孔素由于太过激动，下体流血，导致六皇子早产。

“太后那时多希望万美人生的是个男孩。”戚姑姑揩了揩面颊上的泪，想起太后说九儿最近喜酸，与她怀老大时一模一样，一定是个男孩。

“为何？”李君离不解，戚姑姑口中的太后与自己所认为的有很大不同，她不明白。

“兴许殿下终有一日会明白，殿下现在知道太多并没有什么好处，老奴只能言尽于此。”戚姑姑怅然一叹，“万美人之死，乃当今陛下所为，七日倒无药可解，太后也曾试图挽救，奈何不得其法。至于其中渊源，老奴并不是特别清楚，殿下若想知道，或许只能问当今陛下了。”

李君离得到了答案，果真如她所想，是李胥杀害了自己的母妃，可她又有些不信。单凭戚姑姑一己之言，及自己单方面的猜测，她不想将此事真正的盖棺定论。可依旧哭了一场。

李君离返回太后停灵的殿中之时，眼眶泛红，李安上前，问她何故哭泣。

李君离说思极往日之事，感念颇深，如今他们皆是无父无母之人，往后将似浮萍一般，无依无靠。

李安安抚李君离，说有他在，李君离就不会无依无靠。

戚姑姑于第二日，用一条白绫殉主，随太后而去，李胥特许她随葬入墓。

一切尘埃落定，已入深冬，京城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素雪薄薄盖住千里江山，公主府后花园内的梅花含苞欲放。

雪地里两个半人高的小人，在嬷嬷的陪同下，与几名婢女互相打着雪仗，嬉笑声阵阵。

李君离躲在墙角偷看，她惯常不怎么出她所处的那处院子。今日，突然想去看看李安送她的绿梅，有没有打上花苞。

因是临时起意，便独自前去，没成想看见了这一幕。

侄子侄女长得很像大哥，李君离自他们来公主府就没见过他们，此刻见他们开心地笑着，很是欣慰。

“殿下为何不进去？”

突然的声音吓了李君离一个激灵，侧过头循着声音看去，一身狐裘的君少殇鼻尖呼着白气，正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