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柔软女子孙海霞》前面有个《序》。

钟格调先把《序》的全文发过去，并告诉易依这是小说前面的《序》。

斗转星移，声声不止；昼夜更替，生生不息。自然界之万物，一树，一花，一草，像极了一粒小小的尘埃，微不足道。然而，在历史长河的画卷上，仍会有众多仁人志士，有许多风华女子，以浓妆艳抹的方式留下一笔。他们，或驰骋沙场；她们，或红尘阡陌。

自古女人多凡妇，亦有功名成就者，但跟男士比来，却少之又少。妇女能顶半边天，推翻了两千多年的封建帝制，二十世纪起芸芸才女凸显于万千个行业。她们虽保持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优良传统，在家甘做凡妇，伺候先生，抚养孩子，尊敬长辈；可是她们在自己的领域，才华出众，事业有成。她们亦可谓纤纤女性，博得了社会的尊敬，赢得了男性的爱慕，创出了自己的辉煌，获得了同行人的赞许。

江西女子孙海霞，面容姣好，妆容精致，妥妥的女神，谜一样的天赋与才华，撼动了景德镇。

这里是浙赣皖重要的交通枢纽中心，是国务院首批公布的24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和国家甲类对外开放地区，是官窑之地、世界瓷都。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硕果累累的季节，天高云淡，气候宜人，孙海霞这个柔软让人舒服的女子，幸福地降生于这个美丽都市。

1973年10月25日，孙海霞出生于江西省景德镇市区。后来有人说，这天出生的人是天蝎座。她果真具备了许多优秀品质。她认真，领悟力高，具有很好的直觉，富想象力和创作力，意志坚定，不畏困难。她对自我要求太高，显然成了最大的优点，铸就了她的事业成功。

这年是中国的牛年，10月25日恰是农历九月的最后一天。民间说，牛人生于九月，智慧聪敏，万事如意，衣食住行，自有一新，谋事如愿，有事竟成，时运平和，会关爱和爱护伴侣，宜养温柔之心，自然贵人扶持，一生幸福。

之后不久，全国各地热播电影《海霞》。父母想要女儿长大成为民兵海霞那样有出息的人，故把她的学名起为“孙海霞”。清白岁月，至简人生。有那么一种人，生来便可以温柔于岁月，惊艳于时光。孙海霞果真具有莲的清雅，兰的幽怨，海棠的妩媚，桃花的娇艳。

孙海霞外公祖上乃地主成份，所以外公过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有幸从小识文习字。诗书名门的教养，注定了孙海霞将来的才情和气度，娇美如她，明媚如她，璀璨亦如她。

孙海霞的外公在乡里当老师，家住农村，她小时候常去农村外公家小住。外公特别喜欢帮助别人，他经常接济比自己条件差的亲人，还免费给乡亲邻里写壮子、写对联等。

于孙海霞的绘画，表哥是她的启蒙老师。他喜欢画画，她也跟着画。她学着临摹一些古代的仕女人物。她对此生出浓厚兴趣。表哥复旦大学毕业后在东京大学硕博连读，又在东京大学当老师，成为教授，现在他成为了上海一家核能研究所的所长。表哥严谨的人生态度，积极的生活作风，才识过人的能力气质，无疑使他充当了孙海霞事业的偶像。

春意迟迟，秋水离离。晴雨不定、淡淡相宜的日子，该用什么来消遣，又该用什么来挽留？岁月急促亦缓慢。童年的时光，恍如宛转深长的老巷，悠远看不到尽头。在古老的庭院，捡拾美丽的石子，和蝴蝶于花丛中共舞。不知愁闷和烦忧，连梦都是洁净美好的。孙海霞如此喜欢画，父母看在眼里。于是，上完小学四年级的那个暑假，便为她报了美术班学素描。从此，孙海霞逢假期便有了学习画画的机会。

对于孙海霞的童年生活，无需太多细致的描绘。在父母的呵护下，她犹如温室里的草木，明净幸福，亦快乐安定。她带着仙气，优游人间；肤如春雪，眉不描而翠，无须着丽装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工笔画。她天资聪颖，似一缕自由无羁的风，又像一池岁月不惊的春水，且热情如火。

时光如雨，任何在雨中行走的人，只要找好属于自己的伞，朝前走，就会一直走到风停雨住、美好晴天。韶华当头，时光惊雪。通过几年假期美术班的学习，孙海霞这朵嫣然微笑的海棠已明媚于春天的枝头。她的画得到了老师们的极高赞誉。这更加坚定了要她走美术之路的决心。于是，1989年初中毕业时中考，孙海霞毅然选择陶瓷美术专业就读了景德镇第一陶瓷职业中专。

读完这些文字，易依道：“小说的序写得好好，语言真是太优美啦。”

钟格调回复：“对呀，我也觉得美。”

“前面那几部小说没有《序》吗？”

“没有。”

“诶，姨夫，这个《柔软女子孙海霞》的小说网上也找不到吗？”

“我找过，网上仍然没有。”

“你捡来的这些书简直是鲜为人知的？”

“之前我没想过此事呢，听你这样一说我倒觉得还真是。”

“你是不是应该收藏它们呀？若网上不刊发这些小说，就值得收藏。”

“可是，每本书都被撕得很不完整啦。”

“奥。”易依思索了一会儿，“也是的。”

这次聊天结束后约过了半个小时，钟格调匆忙打完小说的开头部分。

晚上睡前，易依才来得及仔细读，她默默念着这些文字：

炎热的暑假即将结束。

这是美术辅导班的最后一次课。

老师们不计划再讲新的内容。

校方要嘉奖这期辅导班表现好的同学，顺便举行一台联欢会。

每逢暑假，孙海霞都去美术辅导班学绘画。父母很支持她学画，因为他们想使她开心，想要她做她喜欢的事儿。父母认为，海霞不仅爱好绘画，而且她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的确，孙海霞对书画艺术在心灵深处就情有独钟。

今天嘉奖的人名单上第一个就是她的名字。

老师要两两一起上台领奖，而且一男一女。

多愁善感的美术生遇到这样的场面哪能不蠢蠢欲动啊。

孙海霞本安排最后一对上台。老师竟安排众人眼里最帅的那个男生跟她一块。台下的起哄声，夹杂着调皮男孩子的口哨声，震耳欲聋。

然而，台上海霞毫无表情。她瞄一下左边的人群，再转头瞄一下右边的，高高的马尾辫甩过来又甩过去。她瞅都不瞅一眼身边站着的这位男生。他确是班里最帅的，但孙海霞心底从没这样考虑过。她只记得他经常不做作业，画技最差。

颁奖晚会即将结束，同学们突然意识到人人都获了奖。

其实这是假期各类辅导机构惯用的手法，不管学得好还是不好，每个同学都有适合自己的奖项。目的是鼓励他们以后还来这里参加辅导。

要好的几个女同学不停地给海霞出起了洋相，说她“找了辅导班里最帅的男生”、“跟最帅的男生恋爱啦”、“郎才女貌”、“郎貌女才”。可是她想，他画技差得毫无才华，他怎能成为自己所爱啊？

这一晚，她失眠了。然而，是为另一个男生。

初中时的孙海霞爱屋及乌。她对不讲究书法和不会画画的同学毫不喜欢，相反地，她对书法或绘画好的男生超有感觉。在景德镇五中上学时，有个硬笔书法特别好的男生。而且，他长得也很帅。老师让这个男生在黑板上做题，海霞会直勾勾地盯着他写的字发呆。当他做完题，转过头来返回座位时，他从她身旁走过，她会心跳加速，脸开始发烫。这说明她产生了那种叫做情愫的东西，因为她想天天跟他在一起，她想学他写字，她想倾听他的呼吸、感受他的体温。

他在黑板上写的字老师不会接着擦掉。海霞常常仔细观察那些字的样儿，然后悄悄模仿着一遍一遍地在本子上写。事实上，也有学写他字的其它同学，他们皆是光明正大地写。而海霞每次仿写他的字都会产生一种偷别人东西的感觉。一次，同桌见她这样练字，本是奉承附和的想法，于是说道：“他的书法确实不错。”潜意识地，海霞竟把这句话在心里译成说她喜欢他。她的脸顿时红到了脖颈。好在同桌没有看出她表情的变化，因为同桌一直在看着她手中的笔和本子上的字。

海霞越是悄悄模仿写他的字就越喜欢他这个人，越是喜欢他的人就越是悄悄仿写他的字。这种身体上和大脑深层间的交替呼应、交相呼应后来竟发展到她课堂上频频情不自禁地转头观察这个男生。乌黑的发，两道弯弯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那高高的鼻梁；她发现他的唇好性感；她竟然猜测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皆是万般美好的，就如他的字。自从这颗少女之心无休止地荡漾，她不止一次地幻想出这样一幅绝佳的画卷：她和他在一起读书，一起做数学题，一起背诵物理化学课本上的公式，一起研究汉字的间架结构。

学校举行元旦文艺汇演，孙海霞早耳闻这个男生要表演霹雳舞。她白天想象他在舞台上的样子，夜里也会梦见他跳舞的帅气样儿。她渴望着那天的到来。终于，在偌大的汇演厅，他的动作靓到了她。遒劲的臂膀，柔软的腰肢，性感的双腿，帅气的表情，还有那一头乌黑的发，这些竟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映像。那一夜她彻底失眠了。刚满十三周岁，确已情窦初开，暂且不谈论是不是早熟。

第二年，海霞中考失利，家人商量让她去了景德镇师范学校复读。

山河依然，时光如雨。孙海霞属于那种内敛文静的女孩子，她心里无论掀起多少次汹涌澎湃般的波澜，她对这个男生的爱最终却止于唇齿。有人说，暗恋是最纯好的爱情，因为不会受伤，所以毫无瑕疵。

复读的这所学校，不是孙海霞原来的初中，一切皆是新面孔，包括每一位老师。然而，不久，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绘画方面的才华。并且，老师们又仔细研究她写的字，亦有不同于别人之处。从此，景德镇师范学校的老师们，凡是认识她的，除了常常夸赞她外，也把她推崇为其他同学的榜样，就如同她在五中时完全一样一样啦。今天哪个老师表扬她的画了，明天哪个老师又说她字写得不错，每遇这种情况海霞回家会告诉父母。那个年代高中和很多中等专业学校里政治课上有一门非常重要的学科叫哲学，里面讲到了量变质变问题。海霞在家跟父母说老师们常夸她绘画书法好这件事，一次，两次，三次……，随着次数的渐渐增多，结果发生了质变。家人商量要她走绘画之路，之后可以把文化课的学习作为非重点。然而这时距离中考不到两个月，再抽出专门的时间参加美术方面的培训已不可能，所以她只能跟其他同学一样，在教室里按部就班学习文化课。此时她确实无暇学画练画。

1989年的中考来临。

两天后考生要填报志愿。

孙海霞被叫到教师办公室。

她正坐在班主任老师对面的椅子上。

“考虑报哪个学校了没？”

孙海霞眼睛看着班主任，欲言又止。

她没勇气说出自己想学美术。

见状，老师开始为她详细分析各门功课的学业以及填报志愿注意事项。

“我想学美术。”

听了海霞说的话，班主任老师有点愕然：“你想学美术？”

“嗯。”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美术特长生呀？早知道你喜欢美术，我们提前跟学校领导说。你可以参加美术中考啊。”

孙海霞开始沉默不语。

于是，班主任老师、家长共同商量，自1989年起，孙海霞欣欣然就读了景德镇陶瓷第一职业中专的高中部美术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