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无意翻到手机里的这张照片。趁班伊宁改题的当儿，她拿起手机仔细欣赏。二十多万的宝马车，驾驶室门子开着，座位上的自己在外面耷拉着双腿，上身被遮挡在驾驶室里面。她再次感叹自己两条腿好美。她相信那天下午有无数男人的视线会瞥向这里。他们一定是先看到了她的雪白的腿，进而再努力想看到她的上体和脸蛋儿。甚至所有男士都渴望走向车身前，他们透过挡风玻璃窥视了她。那时，她自己正低着头看手机，实在不晓得到底多少个男人瞅了她。

自那次后，这位男士又去了店里好几次，他发现张雨腿型在女人中不是最好看的，后渐渐不再去看她。但他俩仍互加着微信。

在微信里，张雨之前从没跟这个男人打招呼。此时，她陡地萌发想向他问好的念头。她还没来得及打开微信好友，班伊宁抬起头来：“妈妈，这个题我不会做。”张雨虽舍不得放下手机，但也只能把给儿子讲题作为当务之急的重要事。中间有好几个题张雨也不会做，她只好关闭微信，打开作业帮app，运用“扫一扫”功能，最后把答案搜出来。

做这份数学题已经花了很长时间，但张雨还是坚持让儿子再做一组语文题。她依旧先问他语文今天学了哪里。依据儿子给出的信息，张雨觉得没有适合巩固当天所学知识的语文套题。她向前翻页，于是选了落下的最后那组单元检测题。她说：“你快做呀，不会做的可以查课本。”然后，她返回到床边坐在床沿，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男人的头像：“你好！”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马上回道：“好呀。”张雨做梦都没想到他回复如此迅速。她傻了似地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恰在这个节骨眼上，男人发来了第二条消息：“诶，美女，你们生活区附近开了一个口才辅导班，你知道吗？”“知道呀。”“你孩子去学啦？”“没呀。”“你说知道，我还以为你家孩子去那儿学了呢？”“没有。”“诶，美女，你家孩子多大呀？”“老大上二年级，老小上幼儿园。”“老大是儿子还是女儿呀？”“儿子。”“口才班是我一个朋友的儿子开的，教得很好，快让你儿子去学吧？”张雨沉默不回。不一会儿，男人又发来消息：“我看你服装卖得很好的，一定很赚钱吧？你说人赚钱是为了什么？首先是为孩子。对孩子智力投资很重要，难道你就在乎这点钱吗？学口才能练嘴，知道主持人尼格买提、杨帆吧？看他们多帅呀！你静下心来仔细想想我说的观点是不是很对啊？”

跟同性别的人比，张雨和老公个头都不算高。班伊宁个头也先天地矮，好在脸蛋儿长得好看。班伊宁从小话少、不顽皮，张雨带孩子出去玩，很多时候会被人误以为她家两个孩子皆是女儿。班伊宁去私立学校入一年级后很久，上课的好几个老师还都拿他当女生对待呢。

此时张雨已无心关注儿子做语文题的过程和结果，事实上他有很多题都写不出答案：即便依据拼音写生字和词语，他也不知道从课本上哪个地方查；给出上句古诗接出下句，他也不知道在课本上哪一页；阅读理解题，他做得更是一塌糊涂。然而，张雨竟不自已地一反常态，心情变好，儿子空着的所有语文题，她都一个个、一点点帮他把答案直接写出来。

这天晚上的剩余时间就该做原计划的第二件最重要的事了。平时除春节那几天，张雨一年到头几乎没有哪个晚上能早回家，今天在公交车上她就想好了今晚一定要跟老公痛痛快快地那个一次。

把儿子安顿在卧室的床上，张雨来到客厅，只见班点一个人边看着电视边玩手机。“女儿睡觉去啦？”她问。

班点道：“半小时前奶奶就跟她去卧室了。”

张雨诡秘地笑笑，但她什么话也没说就走进了她和班点的卧室。班点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匆忙起身跟进去。

他不解地看着她。

她问：“你进来干吗？”

他说：“我看你有点怪怪的呢。”

她俏皮地说：“谁怪怪的啦？”

他不再说话，仍看着她。

她道：“我要找睡衣！我要去洗澡！”

说完，她又开始笑。

他说：“瞧，你就是怪怪的吧？”

这时，张雨上前一步，伏在班点耳边轻声道：“今晚你必须要陪我玩！”

说完，张雨从厨子里取出睡衣，抱着它，朝班点又做了个鬼脸，然后走出门去。

班点木然地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客厅。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兴奋地返回卧室。他绕着床转过来转过去三四次，最终把床单整理得一丝褶皱也看不出。他直起身子，看着床单。他默默地笑个不停，心想待会还不知会被揉成什么样子呢。接着她就躺在了床上。

仅用了十几分钟，张雨匆匆冲完澡，简单擦拭了身子，披着浴巾走进卧室。她一看到床上躺着的班点，赶紧转身把门带过去上了锁。她复转过身来，发现班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灵机一动，两手分别掀着肩部浴巾的一角，陡地向后掀起，就在手松开的刹那间，整条浴巾唰一下滑落在地板上。张雨所有的瘦削特征顿时暴露得一览无余：瘦消的肩，瘦消的胸，瘦消的腰间只腹部隆起，这是因生了两个孩子导致的结果；两胯瘦消，双腿瘦消，脚踝瘦消，然而两颗眼睛很大。

张雨站在那儿看着班点，想笑却不敢笑。然而，她实在无法控制住自己。她迅速抬起一只手，轻轻按在嘴边，竟然笑出了声音，但没敢放声大笑，因为她担心隔壁房间儿子没睡熟会听见，当然也担心婆婆听到。她早知道班点爸爸三十多岁意外离世。她不止一次想过婆婆那么年轻开始守寡，真地好可怜。两个人每次亲热，为避免让老人听见，班点都极力让张雨控制，然而张雨哪能做得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