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的草叶像一把把尖锐的刀片，夜风一吹便窸窸窣窣，相互碰撞。

顾夕研奋力奔跑着，瘦弱的小手扫过翠绿的草叶，变得越来越大，长成十五岁女孩的手。

“哥哥，哥哥！”

掀开厚重的草帘，前方的视野瞬间开阔。

十几个土匪围住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手中刀片一个不落，刺进他瘦小的身体。

“噗！”

鲜红的血喷洒出来，将整个雪白的月亮染成红色，让这一片草地全部笼罩着血光。

“扑通！”

顾夕研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哥哥……”

软被里的女孩似乎陷入了梦魇，漂亮的樱唇呢喃着，带着深切的悲戚。

不多时，她的脑袋拂上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

“别怕。”

青龙垂着眼，为顾夕研拉了拉被子，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琉璃。

昏睡中的顾夕研眉头轻皱，慢慢消了声。

这样的夜晚，眨眼间过了三次，终于到宰相千金的生辰宴那天。

“公主，你的面色很苍白，真的要出门吗？”

苍鸟担忧地问。

“我和陛下说好了，自然要去的，你在我脸上拍些粉遮一下就好。”

顾夕研穿上那件藕粉色襦裙，纤长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疲倦。

果然，演戏着实累人。

不过，她从六岁起就经常表演，懂事乖巧，和古灵精怪，她都会演。

如今只是换成在万人之上的帝王面前表演，没有太大差别。

“哎。”

苍鸟叹口气，在顾夕研惨白的脸上拍了些粉色的胭脂，然后为她画上花钿，点上粉色珍珠，插上硕大的珠钗。

“这些珍珠都是陛下专门寻来的，是咱们大宋最好的珍珠，公主，在奴婢看来，你是全天下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了。”

“是吗？”

“是呀，陛下以前从来没对哪个人这么用心，哪怕是之前的皇后娘娘和安阳公主，陛下也像完成奏章一样对待，只有公主你不一样。”

苍鸟说着，顾夕研没有露出一丝高兴的神采。

“那真是我的荣幸。”

眼睛瞥见苍鸟探究的目光，顾夕研才象征性的回了句。

穿戴整齐后，萧乾也到了。

他着一身青黑色长衣，领间绣着低调的龙纹，极大降低了他锐利的压迫感，反而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朕的夕研准备好了吗？”

他漆黑的眸扫来，触及前方女孩的身影时亮了亮，似是被惊艳了瞬。

“当然，陛下，我们一起走。”

顾夕研扬起一抹天真烂漫的笑容，像春日里的桃花精灵，几步娇俏的奔跑，抱住萧乾的胳膊。

声音娇软可人，能温暖所有千疮百孔的心。

“朕的夕研看起来精神不错，肚子不疼了？”

萧乾微微挑眉，因为顾夕研的出现，他的面部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不疼，德公公送来的热汤很好喝，喝完就不疼了。”

“那就好，今日宴上跟在朕身后，底下的人不会怠慢你的。”

“谢谢陛下，夕研知晓了。”

顾夕研漂亮的脸蛋上一双凤眸弯弯，让萧乾忍不住摸摸她的脸颊，像云一样软。

“陛下，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德公公躬身进来，打断萧乾专注的眼神。

“好，我们走吧。”

萧乾回过神，大手自然地揽住顾夕研的肩膀，说道。

他的身形高大，揽住矮他一个半头的顾夕研，像怀抱一丛花一样简单。

“……”

在萧乾目视前方的恰当，顾夕研的笑脸慢慢消失，只剩下漫不经心的清冷。

不知鹤年哥哥会在这个宴会上做什么，也不知那个小千金是什么模样，真的会像前世一样跳河自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