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诊脉，这次沈娇娇真的落了胎，孩子没了。

“到底是个丫鬟，小地方来的，得了点宠爱尾巴就翘上天，横行跋扈，连谁大谁小都分辨不出，愚蠢至极。

风行，一个下面来的小丫鬟，本无姓名，是你由着她给她赐姓，宠得她不知尊卑，枫溪院能今天家宅不宁，你也算功不可没。”

老夫人摇头叹气。

“祖母，她到底跟了我几年，心里只有我，这孩子还是我第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我不甘心呐！”

程风行顶着一头绷带，眼睛红红，像个孩子似得向老夫人撒娇。

老夫人这次没像之前那样纵容，反而板起脸，沉声训诫道：

“这个孩子没了还会有下一个，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讨好林清如。

林家家财万贯，是陛下最看重的珍珠世家，你若能借林清如乘上林家的风，说不定能直入官场，捞个闲官坐坐，不必在家里瘫着，受外人明里暗里说闲话。”

“做官？”

程风行面色扭曲了瞬，“林家真有那么大能力？”

他不相信。

“这大宋近乎一半的珍珠产自林家，甚至连皇后娘娘身上的珠钗都是林家供奉，这你还不懂吗？”

老夫人对这个迟钝的孙儿有些恨铁不成钢。

林家能接触到皇后娘娘？

程风行这下震惊了，一瞬间对林清如嚣张高傲的姿态有了合理解释。

甚至对成婚那天林清如不和他睡同一张床都有了改观。

“大事上，你多学学你大哥，要有决断。这时候是一个毫无助力还拖后腿的妾室重要，还是一个手握珍珠能送你直上青云的正妻重要，你要选清楚。”

程老夫人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清如这边，顾夕研在照顾着。

“当初在宫宴上，可是你主动找来提建议找合作，那气质跟个高贵的公主似的，现在怎么沦落到当尼姑了？”

桌案上，林清如啃着葡萄，尽管脸颊青紫一片，也不妨碍她进食，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她满身金丝绣的华贵衣衫，白皙的手腕串一两个翡翠镯子，头戴繁复珠钗，耳坠珍珠耳环，气质高贵。

顾夕研则一身白裙，梳着简单的发髻，没有一个首饰，略显寒酸。

不过她的气质清冷似仙，仿佛不食烟火，硬是没被林清如比了去，反而更细润无声，越看越耀眼。

“只是读佛经罢了，倒是你，怎么直接和她对上的？”

顾夕研一提到沈娇娇，林清如便冷哼一声，扔掉手里的葡萄皮。

“还能怎么，那个贱女人，仗着自己有孩子，竟敢对我趾高气扬地使唤，我堂堂林家嫡出的小姐，能受这份鸟气？”

“你有母家护着，老夫人不会过多责备你，倒是沈娇娇没了孩子，对程家没了作用，会被老夫人彻底厌弃，以后做回端茶倒水的丫鬟也不无可能。”

“哼，你们程家好生奇怪，竟能让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跳到正妻头上耀武扬威，现在咎由自取，还不把那丫鬟杖毙，留着碍眼吗？”

林清如翻着白眼，顾夕研垂下眸子。

“老夫人礼佛，程家不会见血。”但有些血就算溅不出来，也会致命。

在这片宅院，方寸之间，谁更得主家们的喜爱，就意味着谁更有靠山。

沈娇娇错把程风行当做自己的天，以为他会无条件庇护自己，但其实不是。

程风行一直想做官，从前世就是如此，想在官场上和程鹤年争一争。

做官和女人，他会选什么毋庸置疑。

沈娇娇，当你的男人开始后悔当初头昏和你在一起，你在这个宅院，就已经死了。

柑橘色的床帏，沈娇娇躺在床上，一脸虚弱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程风行。

“风行哥哥，林清如那贱人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可一定要把她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