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怪不得宋云书，他和村里人没什么来往，他知道的都是周围的知青提起时听到的。

林霁清有些失望，可是看着男人一脸窘迫，倒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一时间找不到话说，空气也随之安静下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明天还是这个时间？”

宋云书见气氛略微有些怪异，率先提起离开。

林霁清也愁和这个宋同志没有话说，绞尽脑汁想找个话题，眼下见人提起告辞，忙不迭地答应了。

虽说她现在社恐好了很多，但是面对这种半生不熟的人，还是有那么点尴尬的。

之所以能讹上人家，也是因为实在是不想吸血了。

抓一只野鸡吸血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可做了一辈子的人，谁也不想做一个只吸血的怪物。

幸亏当时找系统要这个金手指的时候没有完全屏蔽自己的味觉，不然到了现在这个世界，想不吸血都难。

“好的，谢谢你啊，宋同志。”

宋云书见她小小的脸上都是放松，还带着一点笑意，心头一松，微微一笑。

这位女同志是真的喜欢吃米饭啊。

不过，也难怪。

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为啥会觉得林霁清这个名字耳熟了。

前几日在地里听起几个大娘说起过，林家老三的女儿，从小被过继给林家老二。

这姑娘身体柔弱，见不得风，村里人都很少见过。

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个病秧子。

直到林老太死后，这姑娘被赶出林家，村里几个好热闹的婆娘去看了一眼，才知道，这姑娘哪是什么病秧子。

是一个疯子。

浑身乱糟糟的，见到她们一句话也不会说，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木愣愣的直勾勾的，脸上脏的都看不清楚模样了。

就那双眼睛又黑又亮。

人也是瘦瘦小小的。

那茅草屋就更别提了，破破烂烂的，旁边那间垮了不知道多少年，野草都快和人差不多高了。

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林老二一家还真是狠心。

有人说林老二一家人狠心，自然也有人跳出来帮忙说话。

平日里和王英子还有张春梅一块上工的婆娘们，就说起两家人给林霁清送饭的事情。

打心底里觉得，这样的丫头，饿不死就行了。

换做其他更狠心一点的人家，直接卖给别人家做媳妇，不仅白得一笔彩礼钱，还不用管这丫头的死活。

这娶媳妇嘛，只要会生娃儿就行了，林霁清都十八岁了，身上全乎着呢。嫁出去多好啊。

任谁也不能挑出一句错来。

当时的宋云书听见大娘们的争论，一句话也没有说，还是村长听见后呵斥了几人，这件事情才慢慢平息下来。

如今想来，这些人可真像村长说的那样，闲的没事做就去把村口的大粪挑回来。

这样可怜的小姑娘，村里人谈论起她的时候，说的最多的居然是嫁人。

真会有男人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姑娘起什么心思吗？

宋云书抿着嘴唇，心里对林霁清又多了一丝同情。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情绪存在，可是想起山林里溪边看见的那一幕，总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孩不应该像是村里人说的那样，随便嫁个男人，生个孩子。

他就曾看到过有人娶了精神不正常的女孩子后，整日把人锁在床上，吃饭上厕所都在同一个房间。

活得如同牲畜一般。

好像她整个人所有的价值都只是为了生一个正常的孩子。

一个接一个的生，明明身体还没有养好，却又开始生育下一个孩子。

人人都说她可怜，可是人人都视而不见。

就连她的父母也不管不问，好像女儿嫁出去就是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林霁清不知道宋云书在想些什么，只是看着刚刚还说要走的男人，转眼间面色黑沉，看着她的眼神也十分奇怪。

类似于怜悯，同情，还带着点愤恨。

愤恨？？

咋回事，难道是忽然后悔带白米饭了？

林霁清心头忽然有点慌，虽然讹人很无耻，但她以后一定还啊。

不行的话，今晚再去打一只野鸡回来，就当做是换的还不行么？？

“宋同志，我”用野鸡换白米饭。

话还没说完，宋云书再次开口。

“林霁清同志，我先走了。”

林霁清一脸懵地看着人拿着饭盒匆忙离去，满肚子疑问。这明天是送还是不送啊？

宋云书回到知青点的时候，王招娣和王红军已经做好饭，知青点的知青围在一起，正打算吃饭。

赵建国见他回来，高兴的挥手，“老宋，快来，你的口粮我给你装好了。”

说话间，一个土碗递过来，里面装着一碗玉米糊糊。

桌上放着一碗小咸菜，一碗白菜汤，还有一碗清炒野菜。

王红军冷哼一声，看到宋云书手里的饭盒，心里愤愤不平，“人家咋会稀罕这点口粮，人家去县城吃好吃的，还带回来自己偷偷吃呢。”

他看着原本有些份量的饭盒如今变得轻飘飘的样子，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东西没了，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宋云书压根不理他，两口就把那碗玉米糊糊喝了，大步走开。

至于桌上那些菜，更是看都没看一眼。

王招娣这个女同志勤快是知青点数一数二的，可这手厨艺真是叫人不敢恭维。

愣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就那清炒野菜，说好听点叫清炒，说难听点叫炖煮。

有些野菜本来就带着苦味，加水煮过后，更苦了。

没看见桌上那些人吃得有多难受么？

就连赵建国都没敢多夹。

“老宋，你这是给谁带的？”

赵建国飞快地吃完饭，把碗涮了，立马来宿舍找宋云书。

他自然看见了宋云书手里的饭盒，也知道宋云书不是那种偷偷躲着吃的人，对这个空饭盒好奇极了。

他打开饭盒，红烧肉的油香味若隐若现。咕咚一声。

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宿舍里十分明显。“没出息！”

宋云书抢过饭盒，看他这副馋的流口水的样子，轻笑一声，心情渐渐平复，紧接着问起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