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知陛下在此，惊扰了圣驾，还望陛下恕罪！”

宋遣略低着头，久久未得到回应，暂时也没有轻举妄动。

夜风微冷，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长廊左右两侧两抱粗的漆红木柱上悬挂着精细复杂的圆肚灯笼，把周遭映照得明晃晃亮堂堂。

随侍的宫女太监们都站得远远的，以至于自己没发现陛下在此，误闯了过来。

眼角的余光只瞥见对方龙袍上张牙舞爪的腾跃金龙，以及放在桌案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生的精致细腻，莹若白瓷，这便是锦衣玉食的皇族和自己这等饱经风霜之人的区别。

宋遣下意识将自己的手往里收了收，恭候了半晌，矮桌上那人才悠悠开了口，

“宋将军不在明华殿受宴，寻来此处作甚？”

“末将也是无意间走到此处，搅扰了陛下雅兴，末将先行告退。”宋遣行了礼，正要离开，却突然又被楚渊叫住。

“朕说了叫你走吗？近前来。”最后那句特地拉高了声调，带着帝王绝对的权威。

宋遣还未做出反应，楚渊的眉头一皱，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毫无预兆地捞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朝宋遣的脑袋上砸去，一时间龙颜大怒。

“朕叫你近前来没听见吗！”

酒杯脱手砸来之际宋遣就可以轻松躲开，但面前的人是当朝天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理智克制住了他的身体，使得他生生受下这一击，“哐当！”一声。

酒杯直接在宋遣的脑门上被砸碎，溅落一地。

而宋遣的脑门上也迅速淌下一道血迹，还是温热的。

惹得陛下大怒，他只得勉强走上前，来到楚渊身前，和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停了下来。

“陛下息怒。”

楚渊这时候的情绪似乎又缓和了些许，朝外扬声道：“给宋将军赐座。”

宫女们反应慢了些，楚渊又发起了飙，拿起桌上的酒瓶就摔了出去，“都聋了吗？”

宫女们吓得急匆匆下去拿坐垫，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在楚渊的对面铺好，然后告退。

楚渊皱眉，毫无预兆地拿起地上的微型弓弩就对准了那名宫女。

宫女听到后面响动的声音，还以为是有什么吩咐，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登时看见陛下手持弓弩对准了自己。

宫女下意识就转身跑了起来，楚渊的眸色锐利，“嗖！”地一箭射出。

宋遣下意识抬手要拦，但箭已经飞射出去，所幸那宫女跑得快，堪堪躲过了这一箭。

但她也被吓得不轻，腿一软，当即应声倒地，掩面低泣起来，被其他宫人扶了下去。

楚渊收了弓弩，又仰头喝起了酒。

宋遣看着他的所作所为，不禁暗暗攥紧了双拳。

“陛下何故如此？”

“当！”地一声，酒杯被重重钝在桌案上，碎裂开来，酒水伴着陶瓷碎片四散在桌面。

楚渊怒目圆睁，脸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眼神中透露着滔天的凶狠和愤怒，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嘶吼道：“不，要，说，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