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钟声敲响，兄弟几人都各自归家，孟氏也熬不住睡下了。

喧闹了一夜，冰心冲过热水澡，被云璟燊拉着，哄骗着说一起看烟花。

遮光帘被遥控器按开，整个帝都都浴在烟火中，炮声此起彼伏。

说好的安分着把凌辰的烟花看完，结果两个人躺着躺着，云璟燊就翻身上来，把人吃干抹净。

空旷的天窗视野，附近燃放的璀璨星火像要洒进屋子里。

他们在震耳欲聋的年味里，情深缠绵，耳鬓厮磨。

完美的天光，好像把两个人置身旷野，让冰心感觉四下里有眼睛在盯着看。

云璟燊托着人坐在自己面前，看着她咬着唇，羞红的脸，颤着嗓音说：“云璟燊，你把天窗关上！”

这人只会更卖力地占有她，在她耳畔低语：“谁会特意到房上来看。”

这就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农历新年，异常温馨。

在一切危机还未浮出水面之前，云璟燊腾出大部分时间留在帝都，那样的半年里，他对她的好，简直容不得人去胡思乱想。

他在冰心不知情的情况下，在沪市的陕西路，以姑娘的名字买了栋古董洋房。

这栋房子的前身是19世纪初，一个赫赫有名的面粉商人的故居。

后来曾经被国民党派征用成机关办事大楼。

现在房子的户主是个古玩痴，闻言是云先生要买，狮子大开口地向云璟燊索要一幅吴道子的山水画。

这种绝迹世间罕有，从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得一副就是传世之宝。

世人都知道，云璟燊悭吝，得到的宝贝绝不会外传。

傅文勋给他联系这件事的时候，颇有些看好戏：“价钱就高得离谱，现在还要夺你的宝贝，还故意拿乔说，要云先生亲自上门交易才肯出手。”

云璟燊屈尊前往对方府邸，亲自把字画送上了门。

结果双方一见面，却是宋家的千金，云璟燊模糊记得，当年这位千金曾经跟自己示好，被婉拒下了面子。

此刻宋千金拿乔说：“云先生，这房子是买给谁的？你竟然也有花这么大手笔讨好女人的时候。”

说完戴着白手套把吴道子的真迹抽出收藏匣子，展开阅览。

她眼神瞄着坐在对面的云璟燊，连日里的多番刁难，也未见他有任何不悦。

她把卷轴重新卷回盒子里，笑嘻嘻地说：“这就定了，你真舍得？”

房子尚且有价，但是这幅字画，却无法衡量了。

云璟燊只笑着颔首，没有半分迟疑，让邱月白过支票，办手续。

而他回来的时候，却未曾跟冰心提过半个字。

只在某天亲热时，不经意地问：“寒寒喜欢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冰心只在热吻里含糊着答：“有韵味的那种。”

他含着她的耳垂，哑着嗓子暗示：“哪种韵味，老先生那种吗？”

冰心在缠绵中，忽然想起很久之前的发的一个朋友圈，自己配着文字写：温柔的老先生。

原来这男人能把一件事装这么久，在你不留神的时候，给你吃一堑，能长一辈子记性。

他们在浴室里，暖水冲出的雾气，氤氲蒸腾，他的笑声混在清脆水流中，魅惑勾人。

让冰心只以为这是老男人下的圈套，全未察觉他的别番心思。

而就是那天，电话铃响起，嘈杂又急促。

她推开他，他揽着她的腰，吻未停下，“等会再接。”

电话从没有像这样不识时务，响了一遍又一遍，誓不罢休。

终于云璟燊走出浴室听了这通电话，而当冰心擦着湿哒哒的头发，回到卧室，看见云璟燊眉头蹙着，一声不吭地在听电话。

看见她出来的时候，眼底尽是不安。

此刻，帝都时值6月，忽然下起大雨。

一场来势汹汹的雨，把整个御苑都笼在雨雾中，急切的雨丝砸在卧室的全景天窗上，嘈嘈切切。

云璟燊匆忙换了外衣，平淡神色吻过她的额头，叮嘱她：“我出去一趟，你先睡，没事就不要出门了。”

这一刻，冰心意识到有事情发生了，她满眼担心地问：“下这么大的雨，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云璟燊不想她担心，摸摸她潮湿的头发，笑着说：“生意上的寻常事，你把头发吹干了再睡觉。”

然后人就被李聿接走，他走后，冰心彻底陷入了极度不安。

云璟燊答应说，再晚也会回来。

他的确守着承诺，天蒙蒙亮的时候，人疲惫着躺在了冰心身侧。

雨夜的潮湿气息被他沾染着，惹得冰心暗哼着睁开惺忪睡眼。

其实她也并未睡实，脑子里各种奇怪的想法，像走马灯，一个人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

男人果断起身去冲了热水澡，把寒气抖干净重新拥着她，听见她说：“这么累何必洗澡。”

云璟燊温热气息在耳廓吹拂：“一身凉气过了你。”

冰心转过身窝进他的怀里，很久的安静过后，忽然云璟燊开口：“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爱你的。”

整夜的不安积压着，就在这一刻溃不成堤。

“你怎么了，云璟燊，你不是告诉我有事情要说的吗？！”

云璟燊轻笑：“傻丫头，我向你表衷肠，你怎么还恼了。”

她在青色的晨光里，凝视云璟燊的神色，而只要在她面前，这男人永远是气定神闲，冰心眉头揪紧，眼眶刹那通红：“我只想听你说句真话，你到底遇到什么难事。”

云璟燊只把她叩回到自己怀里，轻声细语地说：“我何时跟你说过假话，若真有，也是我死了传个假消息给你，省得你惦记。”

冰心再沉不住气，瞳孔震颤，嗓音含着水，沙沙地哽咽：“你要是敢扔下我，我就马上找个人嫁了。”

云璟燊笑笑：“那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