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国安领着言安若进来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到齐了。

“来，小言，给你介绍下。”蔡国安指着孙悟，“这是我们技侦科的主任，孙悟。”

言安若礼貌地向孙悟点了点头。

“都长这么大了。”孙悟笑着打量，他印象里，还是个小丫头呢。

言安若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

难道这个人之前见过自己？

“我是李丹的的女婿。”孙悟说，“小时候，有几次你来家里学琴。”

言安若的眼睛亮了亮，那个慈眉善目的丹丹老师。

“哎呦，大小姐还会弹琴啊？”程闵坐在一侧调侃，“我还以为，你的专长是欺负我兄弟呢。”

言安若没好气地瞪了程闵一眼，“那倒也是专长之一。”

说完，便拉着跟在身后，手里拿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饮料的莫离，坐在空位上。

孙悟心生安慰，听起来，小言跟几个警官私下相处的还不错，连莫离也一反常态。

“都说说吧，各自的发现和接下来的计划。”蔡国安也坐下，随身茶杯一放，便切入主题。

“我...我先说吧。”胡仁圣夹着三台笔记本电脑举手。

言安若认出，其中有一台是自己的。

“嚯...”方志文惊讶，“大圣，你这是抄了个网吧？”

胡仁圣压根没搭理方志文，自顾自开口，“这三个电脑，我们都已经排查过了。”

“其中，言小姐的电脑，已经将有用的数据拷贝下来，并且确认里面没有植入任何多余的程序，可以归还。”

言安若点点头，刚准备伸手，却见莫离先她一步，把笔记本从胡仁圣手里拿过。

“这是杨梦雪的电脑。”胡仁圣扬了扬一台白色的苹果，“可以证实她在被挟持前，一直都在用D6管理员的身份登入深网。”

说着，他将笔记本的内容投屏，“里面的聊天内容很清楚证实，她在跟D5聊天，而D5就是上午混乱间，第一个冲出去砸店，而后又企图从三号门溜走，但是被闵队抓了个正着的那个男人。”

程闵举手示意，一副大家不要太崇拜他的谦虚。

“因为两台电脑里内置的插件，所以我们依旧无法探究之前的非法交易。”胡仁圣遗憾叹气。

蔡国安呷了一口茶水，“所以，我们只能证实杨梦雪是D6，深网创始人，却无法将具体的案件对号入座。”

“是的。”胡仁圣说，“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用户的注册信息进行人海数据搜索，挖出更多的涉案人员。”

“技侦呢？”蔡国安看向孙悟。

“我们在购物中心一楼发现了两把消防斧，一把折叠重力锤。”孙悟点开图片，“这几样东西的面积很大，如果是示威群众从上午就带入一直到购物中心内的话，周围的人不可能不发现。”

“而且，蹊跷的是，在上午发生混乱之前的五分钟，整个购物中心的监控被切断。”

蔡国安了然，“看起来这个杨梦雪的反侦察意识很强。”

“何止是强。”程闵忍不住吐槽，“她要去电影学院，怎么也能做个导师。”

“所以，你们审了一下午，也没收获？”蔡国安问。

程闵来之前，已经迅速许荀一汇总了各自审讯的内容，倒也很清楚目前的进度。

“杨梦雪，承认深网是她建，其他的，要不就是知情不报，要不就是身不由己的包庇纵容，总之有罪，罪不至死。”

“D5，真名舒西武，是杨梦雪在易安市福利院的竹马。他倒是痛快，把今天的事全部扛了。还有之前徐晓飞去拿珍珠，去黄江家里搜东西，甚至说是自己撺掇杨梦雪，让黄江彻底闭嘴的。”

“真不愧是金佰利放心拿出去独当一面的人。”方志文的目光中有种莫名的悲哀，“定不了她的死罪，我们没有筹码撬开她的嘴。”

之前一闪而过的东西...

程闵皱了皱眉头。

“定了也没用。”容蓉拿出一张报告。

这是刚才她让实习生去找程闵的原因。

杨梦雪，怀孕了。

法律上规定，只要女刑犯怀孕，哪怕已经在赴死刑现场的路上，也会被召回。

她害死的人，最后却用另一种方式救了她。

有了这个孩子，以现在可以定的罪，她甚至可以申请保外就医。

所有人同时泄气，方志文一拳捶在桌上骂了声，糙！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言安若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开口打断他们的会议

会议室骤然陷入安静，都看着言安若。

“就算，你们问出了想知道的。”言安若小声说，“例如，杨梦雪背后的那个人，真的如我们猜测那般，那又能怎样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迟疑着不说话。

“他根本就不在江云。”言安若不是公安系统的人，反而更通透，“那怎么可能被你们抓，被你们定罪。”

这也是为什么，她当初不想借予任何人帮助的原因。

有时候正义来的太迟，不如她莽莽撞撞直接去要了人的命。

半晌，许荀一抓了抓头发，吭哧吭哧地嗫嚅道，“我们可以联合J国警方...”

“没用的。”言安若打断他，“J国警方不会因为他在中国的罪而制裁他。”

一年还不知道收了他多少打点。

莫离瞳孔微紧，耳边突然响起她之前的话，“......我爸原来是市长，能调动的资源难道还不够多？可是呢，话都来不及说完，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监狱里......枪，手榴弹，毒药，什么都行。只要能把人杀死。”

窗外一道雪亮闪电划破天空, 滚滚闷雷轰隆震响，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掉了下来，砸在窗户上。

“你要做什么？”言安若仿佛有种预感，声音奇怪地颤抖起来。

“蔡局，我之前那张出国申请...”莫离突然开口。

这话刚出口，蔡国安立刻意识到什么，慌张喝止，“你！想都别想！”

空气仿佛被冻结住了，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长久的静默后，败给言安若薄怒的眼神，会议室内终于响起莫离平静的声音：“那就让他来。”

孙悟沉思，想着之前他的那个建议，“如果说，金氏珠宝运来的货有问题，被扣在海关，作为董事长的他，是不是就必须出面跟我国交涉？”

“不好说。”言安若将莫离讨饶的手打开，换上一副对外人的客气，“如果杨梦雪的事打草惊蛇的话，他会不会怀疑这是个局？”

有道理。

金佰利混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通吃，绝对拥有非常人的反侦察意识。

莫离一把牵住言安若的手，任她怎么甩都不放，定定地看着她，说：“有一件事，他必须得来。”

哪怕知道是局，他都不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