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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拍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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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拍立得

那时候,十岁半的小皮猴林心语正在度过她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

她在桦市一小上学,四年下来交到了不少好朋友,一群女孩犹如快乐的小鸟一般,每天都欢笑着飞过家属院附近大大小小的角落。

爸妈出差,舅舅舅妈要上班,余启去了辅导机构,林心语彻底放飞。

正值暑假,桦南中学大门紧闭,她和几个同学一起从侧后方的小门溜进去。

树影婆娑,虫鸣不止,晴好的阳光洒满操场,旁边的体育馆趁学生放假的时候经过了翻修,崭新崭新的,正散发着奇怪的乳胶漆味。

林心语像撒欢的小兔,在秋千上荡了二十多分钟,生生把自己荡出了一头汗,随后又和同伴追逐着,在操场上乱跑。

过了会她盯上了中考学生练习跳远用的沙坑。

林心语提议,“我们来比赛好不好?看谁跳得最远!”

“好啊好啊!”

“这坑比你人还长吧!”

“哈哈哈哈哈!”

“同意心语第一个跳的举手!”

在其他人质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声里,林心语不甘服输的开始助跑。

那会她的个头还没长起来,细胳膊细腿的,用力一跳,也只跳出一半的距离。

结果可想而知,人正好跌落在了沙坑中间。

周围人都笑起来,林心语也跟着笑,这其实不算什么,因为她本来也只是在玩闹而已。

但要命的是她的脚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钻心的疼痛。

林心语低头一看,一根将近三十公分长的铁钉从她的帆布鞋鞋底扎进,鞋带部分露出半截,洞穿了她的整个脚面。

是旁边工地遗落的废弃铁钉,被一层薄沙掩盖在坑底,并没有被人发现。

鲜血刹那间流了一地。

混着土黄色的沙子,血珠像打破的体温计里流出的水银,顺着林心语的脚一颗颗滚落,在坑底汇聚成一片猩红。

林心语被巨大的生理性疼痛磋到精神恍惚,人傻傻的愣在原地,直到旁边的女生发出尖叫,她才有了反应。

啊,好痛。

她的脚会不会就这样废了。

围观的人群慌乱成了一片,几个女孩手忙脚乱的想把林心语从坑里拖出来,奈何她的脚使不上力,又怕碰到她的伤口,折腾了半天也没把人弄出来。

那时候的学生都没有手机,只得跑去保安亭看有没有大人能求助,有胆小的女孩在旁边蹲着束手无策,泪先林心语一步流了出来。

林心语尝试着自己扶着坑边单腿站起来,她的右腿痛得已经麻了,听到同伴哭,她也好想哭。

突然一个高高的身影拨开了人群。

是陈诉。

陈诉一手穿过林心语膝弯,一手掌着她的背,把她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林心语眼睛红了,抬头看陈诉,心想,太好了,是哥哥的那个朋友。

痛楚就像地磁暴来临的时刻,下一秒林心语就晕了过去。

陈诉就这样一路抱着,把林心语抱到了医院,白色运动裤被她的血迹晕染,开出一朵朵红色的小花。

因为连日下雨,铁钉上已经生了一层锈,怕血和锈留在身体里引发毒菌,医生给林心语打了破伤风。

然后就是消毒,拔钉子,打消炎针。

待林家一家人赶到的时候,陈诉还拧着眉头坐在床边,愁容未散,他已经陪了林心语一整天。

医生说林心语多亏送来的及时,否则就需要打腰麻,挂引流机,要承受比现在多十倍的痛苦。

……

回忆到这里的时候,余书圆红了眼睛,

林心语是她和林穆远唯一的宝贝女儿,她因工作太忙本就心怀愧疚,林心语承受的每一分不适,对她来说都是切肤之痛。

“陈诉,那天如果不是你正好回学校拿东西,后果怎么样我真的不敢想……”

她把手搭在陈诉小臂,用力握住,肩膀轻微抖动。

陈诉安慰,“阿姨,都过去了,米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林心语托腮,原来当年的事情这么多细节的吗,童年似乎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远到很多事情都已面容模糊。

一桌人都挺沉重,唯独她依旧没心没肺。

“我只记得是陈诉哥送我去了医院哎,剩下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林心语一直以为陈诉把她送到医院就离开了,至于后面的事情,脑子昏昏沉沉的,后来又被一群人围着问长问短。

除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痛和留在脚上的小圆疤,其他事情根本没记住多少。

余启弹她脑门,“你个小没良心的。”

“那时候街道诊所没有破伤风针,大中午打不到车,陈诉又抱着你走了好远才去人民医院的。

“而且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胖,跟个小猪似的。”

陈诉在一旁低低的笑起来。

这一笑惹得林心语立刻跳脚,“我哪胖了?!你说我到底哪胖了?”

她明明一直都是身材匀称的小美女来着,为什么要在陈诉面前说她是猪!

陈诉看向林心语,温声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米米不用记得。”

漂亮的女孩子往往在十几岁就长得出类拔萃,几乎没有成长尴尬期,林心语也一样。

所以余启说她胖只是一种缓解气氛的调侃而已,因为陈诉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林心语缩在他怀里,轻得像一只蝶。

是白色的闪蝶,头发像触角一样扫过陈诉的侧脸,翅膀因为疼痛而轻轻振动,口中发出嗡鸣。

她把那种难忍的痛楚毫不保留的传给了陈诉,以至于陈诉至今想起都会觉得呼吸困难。

这辈子再也不想让她承受这种事情了。

再也不要。

一顿饭吃完,余书圆想留陈诉继续在家里吃晚饭。

陈诉婉拒,“不了阿姨,我现在就得走了,今晚的飞机回枫城。”

林心语歪歪头,“诶?这么早……年都没过完。”。

又看向余启,“那哥你也要走了吗?”

“不用。”陈诉说,“余启安心过完元宵节再回来就好。”

看来他还是很有人性的,林心语冲他递去一个敬佩的眼神,意思是你这种善解人意为民造福的老板一定会赚大钱的。

林心语送陈诉下楼,桦市虽暖和,但室内和室外毕竟不是一个温度,林心语穿得少,一出门就打了个寒颤。

陈诉把她拦在楼梯口,“就送到这吧,你别出去了。”

他今天没穿西装,而且穿了件深灰色大衣,扣子没扣想,微微敞着,比平时多了些随意的慵懒。

林心语在心里偷偷想,陈诉这样很像她看过韩剧里的男主角。

“那好吧,陈诉哥,新年快乐,一路顺风,大吉大利,祝你明年发大财。”

她开始说些俏皮的吉祥话。

陈诉忍俊不禁,从大衣口袋掏出个信封递给她。

“你的新年礼物。”

林心语接过,薄薄一张信封,粉色的烫金卡面,看上去并不像红包。

可是过年除了收红包还能收什么。

她打开,里面是一张拍立得。

5寸的富士拍立得纸,装在透明塑封袋里。

画面上是一个堆在花坛边的小雪人,圆脑袋圆身子,石头做的眼睛和鼻子,手臂的位置插了两根棒棒糖,还围了条浅蓝色的小围巾。

是那场初雪的雪。

陈诉给她堆了个雪人,还在旁边雪地上写了“to:米米”。

是他送给林心语的专属礼物。

林心语立刻回想起视频电话里自己说的那句话。

“这个雪……能不能带回来给我。”

原来陈诉是用这种方式带给她的。

拍立得相纸独特的偏绿复古色调,枫城干冷的气候,冷冽的空气,清新的雪后清晨,被大雪覆盖的松针,仿佛全部跃然纸上。

生动得像一帧电影画面。

林心语边看边感慨,“真好啊。”

“陈诉哥,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已经是最后一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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