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城中，一派繁华，虽是大清早，已经有各式摊位摆开，形形色色的人在街上匆匆走着。

苏启领着白素素，走出苏家，一出苏家他便深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还是外面好呀，你想去哪里玩?”苏启看向身边的白素素，白素素迟疑了一下，问道:“可以先在城中看看吗，我还没怎么见过青歌城里面呢。”

苏启挠挠头，“好吧，我们先转转。”

他们两人走在城中，白素素看着城中来来往往的人，各式各样的店铺，不禁咬了咬嘴唇。

“青歌城好繁华呀。”

苏启听出她的声音略有些幽怨，不由诧异道:“繁华?我觉着也就这样吧，没什么有趣的东西。”

“天天待着，我都腻了，好想去外面看看。”说到外面的世界，苏启眼神微亮。

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美，山清水秀。

“对了，听说你们苍月城就在平夕山脉下，那一定风景很好吧，有山有水，多自然啊……”苏启话还没说完，他身边的少女突然停住脚步。

苏启一怔，“怎么了……”

“靠近平夕山脉很好吗?有山有水很了不起吗？”白素素定定的看着苏启，声音略显冷淡。

“我们苍月城，是北玄洲九城中最弱的一个城市，可靠着的却是最危险的平夕山脉，苏启少爷，很多时候所谓的山清水秀，也可能是穷山恶水。”

白素素看着青歌城的街道，美目中闪过一丝羡慕，“苏启少爷，你可曾知道，在你眼中没有趣的城市，在我眼中是多么繁华美丽，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新奇，因为我没有见过。”

苏启心神巨震，看向白素素，少女静静走到街道上，走到一处卖花的摊位上，捧起一朵紫色的鲜花。

“在一个连生存都很艰难的城市中，又怎么有机会去看见这么美丽的花呢?”

白素素放下花，回到沉默的苏启身边轻声道:“苏启少爷，你生活在青歌城，生活在苏家，是很难理解我们这些生存都艰难的人，你想要的，是你习以为常的平淡中的有趣，而我们向往的，是你们习以为常的平淡。”

“对不起，”苏启抿抿嘴唇，想说什么却最终叹了口气，什么也说不出。

确实，他从未想到，作为青歌九城中的一城，苍月城会这么艰难。

因为这么突然的一件事，两人都陷入沉默，白素素也没有了看青歌城的心思，只是盲目的四处走着苏启也低着头，但还是紧紧跟在白素素身边。

“上次的事情，对不起。”还是白素素突然开口，化解了两人的尴尬局面。

“呃，”苏启回过神来，有些意外道:“上次?”

“嗯，”白素素螓首微点，轻声道:“叶百缺的事，我本是答应你保密的，可上次除了我在，还有我家的几个侍卫，他们太忠心了，苏泱表哥一问……”

“没事，”苏启苦笑一声“我哥那么聪明，你们想瞒也瞒不住的，而且他要是问不出你们答案，还不得过来找我。”

“到时候我保不准要撒个慌，而我哥最讨厌我撒慌，一但知道我骗他，估计要揍我一顿。”

白素素见着苏启郁闷加庆幸的神情，不禁嫣然一笑。经这么一下，两人的气氛也比刚刚活络许多。

终归是少年，心中想着向着的永远是美好，白素素很快便忘了刚刚的事，在苏启的带领下，在青歌城中四处好奇的看着。

“对了，你是不是很喜欢看书。”苏启刚准备路过一个小巷子，似乎想到什么，眼神一亮的看向白素素道:“我看你刚刚对上灵节的历史知道的蛮清楚的，应该平时看了很多古书吧。”

白素素点了点头，苏启却仿佛找到了什么知音，兴奋的拉着白素素的手臂走向那个小巷子。

“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白素素看了看他，犹豫一下，终究没有收回手臂，紧紧跟上苏启。

小巷子最深处，是一家很古老的店铺，充满岁月的味道，也很安静，安静的异常，与喧哗的城里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这是一家书店。

书店里面很敞亮开阔，不同于外面破旧狭小的店门，里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整洁美好，一排排书架整整齐齐列着。

“好多书！”白素素有些惊叹，这个小小的书店里面大的惊人，都要有苏启家院子那么大了，这么大的空间中，摆了许多书架，每一个世架上都是满满当当的书。

“来了。”忽有苍老的声音响起，白素素美眸一闪，看向声音的发源地。

一张木桌，摆在书店很不起眼的一侧，一位身穿灰衣的老者坐在木桌旁慢慢的写着什么。

“嗯，”苏启回了老者一声，他似乎与这老者很熟络，只是简单回应一声，便轻车熟路的带着白素素来到书店深处。

“《武域史》，”白素素一怔，素手一动取下一本极厚的书。

“武域初年，不是指单独的一年，是武域历元年前三百年的这一段时间，统称武域初年。这段时间，是人族最悲惨的一段岁月，因为武道未生，人族身体孱弱，常有妖兽横行……”白素素细细研读着。

这些书籍现在很难见了，如今武道昌盛，已经很少有家族会收藏这些古书了，都是收藏各种武技武学，或是有关武道讲解的书籍。

苏启确实没猜错，白素素很好读书，而白家因为某些原因，拥有的古书也比其它家族多一些，白素素修行天赋不佳，也不太爱修行，便花去很多时间看族中那些古书。

眼下这本《武域史》白家也有，但只是很残缺的一部分，还是中间的，因此白素素见猎心喜，第一本便拿了它去看。

苏启看了看白素素，见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准备打扰了，踮起脚走到另一排书架上。

这一排书架上都很整齐，也很奇特，整齐的是这书架上的二十本几本书都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书皮和大小，奇特的是明明都一样，可每本书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这种差别，来自那种历史感，也有一些细微的外表差别。

二十几本书，越是列在前面的书越古旧，反之越后的越新，像是刚写出来的。

苏启看向这一排书，《大武神传》，《林光传》……

“《渊天帝传》！”苏启拿起书架后面最后一本书。

书打开，一片空白，然而苏启没有太多意外，只是淡淡把书合上，走到最前面几本书那里。

《大武神传》空白，《林光传》空白。

苏启习惯性的把书合上，走到后面，拿起了《渊天帝传》前面的一本。

《泰极大帝传》。

“这些时日去哪里了，都半个多月没来了。”身穿灰衣的老者慢慢走了过来，摸了摸苏启刚刚翻过的几本书笑道:“这几本书资料还没集齐，我也就没写，你倒是每次来都要翻一翻。”

“这几天比较忙，没有时间来。”苏启先跟老者解释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几本书，有些失望道:“还没集齐吗?”

他对这几个人很感兴趣，想了解他们的事迹，可这老者有个习惯，资料不足是不会写的。

“再等等吧，”老者笑了笑，很低声的慢慢自语道:“再等等，等他们都陨亡了，有关他们的故事都终结了，我再开始写吧……”

苏启并没有听到老者的自语，只是犹豫一下对着老者道:“我可能，可能以后都很少来了。”

老者不说话，静静的等他说完。

“我可以修行了，以后都要修行，估计很少有时间能来这里了。”苏启有些遗憾的看着这个书店里面。

“能修行好啊，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老者笑着拍了拍苏启肩膀道:“没事，以后有机会就来吧。”然后他慢悠悠转身走回自己的小桌子那里。

苏启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低下头翻看着这本他看了好几遍的《泰极大帝传》。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他既然走上了修行的道路，就没有以前那么多时间了。

时间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正午，白素素一声惊叫，让苏启回过神来。

“这么快便中午了吗？”白素素有些不舍的看着手中的书籍，时间好快，她估计到晚上也看不完的，要看好几天。

苏启也回过神来，顿时有些头疼，苏泱叫他带白素素好好玩玩，他居然带她在这里看了一上午书……

“走吧，”苏启走到白素素身前，轻轻拍了拍少女的香肩道:“别看了，以后还有机会的，但上灵节可就这一天，要是我哥知道我带你看了一天书……”

白素素点点头，有些不舍的合上书起身。

苏启与她一道走向书店门口，走到店门口，苏启突然转身看向木桌那里的老者，刚想说什么，那老者已经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抬的继续在桌上写着什么。

苏启抿抿嘴唇不说话，只是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书店里面的一切，他以后可能都不会来了，毕竟武道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

白素素诧异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向老者问了一声好，与苏启一道走出书店。

老者继续在桌上写着，可他写来写去都像在写几个相同的字。

是三个相同的字，分别在很多张一模一样的黄色书皮上写着……《苏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