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一口鲜血喷出，看着手中破碎的长刀，狞笑道:“青歌苏泱?！呵呵……”

苏泱看着苏启的肩膀，眉头微皱，然后走到周山面前。

“我让你杀他，没让你伤他吧！”苏泱声音冰寒，然后在周山错愕的眼神中，一脚震断他心脉。

苏启呆呆的看着这一切，摸了摸自己的左肩，那里有一道血痕，再迟一点，他这条胳膊就要被周山砍下去了。

“那把刀！”苏启看着地上的长刀碎片，眼神幽幽，这把刀他太熟悉不过了，是白素素家护卫的制式长刀，苏家十几天前派人来清理战场时，竟是马虎的漏掉了一把，而这把，还被周山发现了。

周山也算隐忍，一直等到这个时候，等到苏启彻底放松没有丝毫防备时才从后面猛然来这么一下，而这一下，若不是苏泱及时出现……

“是不是觉着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哪怕敌人倒了，也该有一些防备的。”苏泱面无表情的看了苏启一眼。

苏启点了点头，确实，他还是有些大意，如果刚刚留点心就好了。

苏泱看着他，不屑的笑了笑，“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那么你还是趁早不要修行了，这个武道世界不适合你，因为……你根本不配作为一个武修！”

“为什么？！”苏启茫然的看向他。

“我和你说了，这场战斗是生死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苏泱冷冽的目光看向地上周山的尸体。

“可你呢？”他冷笑道:“你有两次杀掉他的机会，你却没有去做。”

“为什么?”苏启不服气道:“为什么非要杀人，我有什么理由抹杀一个生命！”

“因为……”苏泱淡淡看着他，苏启却感觉苏泱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因为他想要杀你，他一直都想要杀你！”苏泱声音很轻，很平淡的说着，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你可以不杀他，但他会杀你！”

苏启突然怔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怔在原地，苏泱的声音不停在他耳边回响，你可以不杀他，但他会杀你……

你拥有不伤害坏人的权利，但坏人不会因此而不去伤害你！

“苏启，我要教你的，武道世界的第一课，”苏泱看着他的眼睛道:“学会保护自己。”

“你说你没有理由杀他，我可以告诉你理由。”苏泱走到周山身旁，俯下身子把周山的眼睛闭上。

“第一个理由，他想杀你，你没有选择，不是吗？”苏泱停顿一下，看着周山的尸体继续道:“第二个理由，杀了他，就能拯救很多你真正没有理由去抹杀的生命！”

苏启心神大震，而苏泱已经站起身来走向他道:“叶百缺的事你自己看吧，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干预了。而你朋友少，有这么一个我本是很开心的，但他是荒城人。”他似乎是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回去好好休息，也好好想想，”苏泱拍了拍苏启肩膀道:“我不想那个坚持了十年筑基拳的苏启没有勇气去面对真正的武道世界，成为当初做梦都要喊出声的武修！”

苏泱说着，似乎想到什么道:“对了，后天是上灵节，素素好不容易来一次，你陪她好好在城中转一转吧。”

“至于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身形缓缓隐没入树林中“我还有件事要去处理，暂时是不回去了，素素就麻烦你了。”

苏启看着苏泱离去的方向，便那么一直呆呆的看着，直到天幕垂落，他才突然打个激灵，一下子回过神来，朝着青歌城的方向跑去。

……

苏家，苏启刚跑到自家院门口，便迎上了出来的苏谛。

苏谛看着他，有些诧异道:“怎么弄的这么狼狈，快去洗洗。”

“嗯，”苏启魂不守舍的点点头，苏谛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笑道:“怎么了，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可以说说吗?”

“呃。”苏启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苏谛，略显迟疑道:“父亲，你说的，你来自的那个世界是真的存在吗?真的有世界是没有武修的吗，生活的都是普通人?你还说生命值得被尊重，可为什么……”

苏启一口气问出好多问题，苏谛见状笑着摇头道:“不急，慢慢说。”他带着苏启走到一处台阶处坐下。

两人坐定，苏谛看着苏启期望的眼神，有些感怀道:“我来自的那个世界……”他笑了笑，“那样一个美丽的世界，肯定存在呀！”

“真有啊！”苏启惊讶的挠了挠头继续问道:“那个世界没有武修吗？”

“没有武修，”苏谛摇了摇头道:“可那个世界生活的也不全是普通人。”

“因为……每一个人都不普通，都是独一无二的。”

苏启若有所思，苏谛则笑道:“你刚刚问我，生命值得被尊重，没错，生命值得被尊重。”他神色郑重许多，继续道:“但不是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真正值得被尊重的生命是尊重其它生命的生命！”

“这样的生命，不分大小，不分强弱，哪怕是一只弱小的蜜蜂，蚂蚁，但它们没有肆意伤害其它生命，也值得被尊重。反之，一个人，就算他杀死一千只蜜蜂，拥有强大的力量，也不值得去尊重。”

“因为，尊重从来都是相对的。”苏谛看着苏启，突然摇了摇头“有些说远了，启儿，我只是不想让你有太多心理负担。”

“我想让你明白的，和你苏泱哥一样，都是要你，在你选择的武道世界中，学会第一课。”苏谛一字一句道:“学会保护自己！”

“父亲，你知道了。”苏启惊讶，苏谛点点头没有多说，只是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不用想太多，先回来吃饭吧，毕竟，无论怎样，生活都要继续，饭还要吃。”

……

两日后，上灵节这天，苏启一早便来到了苏远家找白素素。

“启少爷，上灵节安好。”苏启首先迎着的便是上次白素素身边那个老者。

“李老，上灵节康乐。”苏启礼貌的回道。

李老笑了笑道:“同喜，启少爷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吧，小姐正在妆洗，启少爷稍等片刻。”

苏启点点头，而李老突然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启少爷上次的救命之恩。”

“啊，”苏启一惊，敢忙扶起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李老不用这样，上次我也没出什么力气，反而添了不少麻烦……”

“舍命相救，便是天大的恩情。”李老很郑重道。

苏启越发不好意思，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他的窘境。

“你小子，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来也不敲门打个招呼，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苏启转身，看见苏远光着膀子沉着脸走了过来。

苏启翻了翻白眼，远远朝他喊道:“远叔，你穿成这样不是又让大长老找机会骂你败坏家风，没有一家之主的样子吗？”

苏远冷哼一声，“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那老家伙一直看我不爽，我也懒得理会他。”

“再说了，我在自己家里，爱怎么穿怎么穿，又没有给他看……”

李老咳嗽一声，自觉的往后退，装作充耳不闻的样子。

苏远走到苏启近前，看了看苏启等待的房间，不由咋舌道:“行啊，启儿，过完年后就没有来过我这儿，现在一来……”

“我答应了我哥，带素素表妹玩会儿的。”苏启一本正经道。

苏远敲了下他脑袋，也不管他怎么辩解，继续道:“既然玩就好好玩，一会去我那里拿点钱，带素素好好在青歌城转转。”

“多谢远叔，”苏启眉开眼笑。

苏远见状不禁摇了摇头，笑骂道:“我就知道苏谛这吝啬鬼小气的很，还口口声声说给你攒老婆本，出去玩还不给钱，空手套白狼，还套的是我的外甥女……”

说着，苏远看了看面前微启的房门道:“素素出来了，你们先聊，一会不要忘了来我这里拿钱。”

房门推开身穿白色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

苏启眼睛一亮，看着面前的少女，不禁赞叹道:“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白素素的皮肤很白，算是苏启见过最白的女孩子了，且这种白皙不是单纯的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而这种苍白配着少女俏丽脸庞上那种天生的柔弱感，使人不自觉心生怜爱，有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我哥，”苏启有点结巴，不知道怎么说起。

“我知道的。”白素素螓首微点，拢了拢长裙，乖巧的低下头走到苏启身后。

两人从苏家向城中走去，看着整个苏家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苏启见这红火场景，不由问道:“知道今天为什么叫上灵节吗？”

白素素螓首微点，轻声道:“武域初年，有妖族三大王者，其中天空之王金翅大鹏喜好食童男童女，因此强迫当时的人族各大氏族上供，金翅大鹏虽然一年只食一次，然这一次便是十万童男童女……”

苏启诧异的看了白素素一眼，上灵节的来由，现在的人很少知道了。

“十万童男童女，怎样的噩梦呀！”苏启感叹。

他曾经以为这些都是杜撰，夸大其词，后从苍龙那里得知武域初年人族的惨淡生存，才清楚这多半是真的。

“十万童男童女，人族自然是忍受不了的，忍不了，就要反抗，在人族又一次反抗失败后，金翅大鹏为了报复，要求食物翻倍……”白素素娥眉微蹙，似乎有些不忍心说了。

“而那一次上供之日，大武神混在二十万童男童女中奇袭金翅大鹏，将之斩杀，也是这一天，人妖的历史开始改写。”

苏启有些唏嘘道:“这一天，天空之王的鲜血灌溉下，天地一片生机勃勃。而为了庆祝这一天，又因为死的是妖兽三大王者中的天空王者，便称这一天为上灵节。”

上灵节，年祭后的第十五天，便是这样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