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虽也气质沉稳，但身上只有忠臣之气、贵王之气，而不是帝王的霸气；太子就不用说了，如果不是因为其身份和凌王的支持，她对其是嗤之以鼻的。

但睿王身上紫气东来的帝王之气却是令人震撼，每一次见面，沈婉柔都要被其震撼一次，在她想象里，帝王就是这般，令她没由来的臣服。

睿王点头，“坐。”并无太多客套。

沈婉柔坐下，内心也没抱怨，因为睿王除了对正妃还算客气一些，对其他后院女子都这个态度，大家已经习惯。

有丫鬟送上香茗，之后退下。

睿王问道，“听说，你有良计要献？”

沈婉柔面颊微红，心中忐忑道，“回王爷，妾身不敢说是良计，妾身也不敢触碰朝堂之事，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给某些人找不痛快、让王爷开开心罢了。”

一句话，撇清了自己后宅女子想议政的嫌疑。

睿王对沈婉柔倒是有那么一些另眼相看，“说说看？”

沈婉柔道，“妾身听说，凌王依旧在找磐石山女子。”

睿王挑眉，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沈婉柔眼底闪过尴尬，随后为自己挽尊道，“三年前凌王找到妾身……具体的说，是直接绑了妾身到凌王府，逼问妾身是不是磐石山女子，这件事众所周知。当时无论妾身如何否认，凌王都不信，妾身害怕自己被伤害，最后也只能屈打成招，不得已承认自己是磐石山女子。那凌王立刻将此事宣扬开，以此来要挟父亲，妾身有苦难言。”

这件事，睿王是知晓的，听沈婉柔这般解释，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屈打成招？”

沈婉柔眼泪簌簌而下，“王爷明鉴，凌王虽未对妾身用刑，但却施压，妾身这种弱女子哪见过那种场面？不仅担心自己的安危，更害怕连累到父亲，只能认了。”

“继续。”

“勉强认了自己是磐石山女子后，妾身夜不能寐，生怕什么时候露馅又被凌王刁难，”沈婉柔掏出帕子，擦着脸上的泪，“所以……所以……所以妾身不得已，只能想尽办法买通了一名凌王的侍从之一，便是当年去磐石山接凌王的侍从。”

睿王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来了兴致，“好，继续说。”

沈婉柔见睿王对这个信息特别在意，也放了一些心，“妾身收买那侍从，原因很简单，便是怕自己露馅，所以从侍从口中得到磐石山女子的信息。侍从说，磐石山女子年纪和妾身差不多，当时十三四岁，身材矮小瘦弱，是个小女孩的模样，戴着一只狐狸面具，便是街市上经常售卖的狐狸面具。”

睿王眯着眼，缓缓点了点头。

“那面具包裹性极好，所以除了女子的一双眸子，其他连个眼眶都看不见，女子全程也不说话，只用手势或者纸条来传达意思，甚至于纸条不交给任何人，外人看完，她便销毁，极为谨慎！”

睿王暗暗吃惊，“眸子，如何？”

“目光锐利。”

突然，一名女子的双眼浮现在他的脑海里——那女子双眼不似其他女子温柔的杏核眼，微长而料峭、目光永远冷静犀利，做事也是一个“绝”字。

竟与沈婉柔口中描述的磐石山女子有一些共同点。

睿王心里极不舒服，想到自己后院整日争风吃醋、争权夺利的庸脂俗粉，再想到医术高明的磐石山女子和冷静犀利、聪慧过人的沈涟漪，只恨老天不公，好似将好的都给了凤北辰。

睿王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心中怨气，毕竟他从出生开始便没什么好运，早已习惯。

“把你知道的，事无巨细，原原本本说了吧。”睿王问。

“是，王爷。”

随后，沈婉柔便将从凌王侍从口中重金买来的信息说了出来，大概是一众人得到密报后，见到磐石山女子，在怀疑中，被磐石山女子领到了磐石山，见到了双腿已接上却无法使用的凌王。

他们能看出，凌王对磐石山女子喜欢又感激，但看不出磐石山女子对凌王的感情。

众人以为磐石山女子会随凌王到京城享受荣华富贵时，磐石山女子却选择离开，哪怕高高在上的凌王毫无尊严地抱着磐石山女子的腿，苦苦哀求。

磐石山女子却把凌王打晕，随后扬长而去。

凌王的侍从也想阻拦，但磐石山女子扬了一把粉末，便让侍从们流鼻涕打喷嚏，浑身奇痒，无法追踪。

同时，护送凌王回京城迫在眉睫，而他们人手有限，在无法确保一路顺利的情况下，不敢轻易分出人手追踪磐石山女子，只能放弃追踪，专心护凌王回京。

凌王回京后，当天晚上皇后便携众人前去哭求凌王出山。

凌王被迫专心政事，只是从侍从中抽出几人专门找寻磐石山女子，直到找到沈婉柔身上，将沈婉柔直接绑回凌王府。

睿王静静听着，仔细分析，却怎么也搞不懂磐石山女子心中所想。

这世上，真有不喜权势的女子？

即便是知晓对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凌王，也要决然而去？

沈婉柔见睿王沉思，便未打扰，静静等着。

少顷，睿王抬眼，“给本王讲讲，沈涟漪。”

沈婉柔眼神慌张，“这个……上次在宫中……”

还没等沈婉柔说完，睿王便道，“你不是说沈涟漪是私生女吗？后来因为重伤被你好心医治，在其康复后又要挟沈学士让她替嫁？”

沈婉柔额头冒出冷汗，只觉男子威慑镇人，让她无法喘息，而男子目光锐利如刀，她甚至不敢去看男子的眼，每次看都有种自己被看穿的感觉，连在任何人面前都能不动声色的谎言，在睿王面前也险险露馅。

睿王冷冷一笑，“她到底为什么替嫁入凌王府，你不用回答，本王只想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