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一愣，“你竟知道？”

许大夫笑着点头，“不瞒王妃，小人也跟随王爷多年，从前是兵营中的军医，一直照顾王爷病情。后来小人随王爷入王府，做了王府大夫。”

“军医？”沈涟漪眼前一亮，脸上哪还有之前的不忿？“许大夫既然是军医，应该对疤痕方面特别了解吧？”

“略知一二。”

沈涟漪知晓许大夫是在谦虚，冷兵器时代，最不缺的便是伤疤，哪个行军之人身上没几道伤疤？

“许大夫，您认为王爷腿上的伤疤，正常吗？”

许大夫面色一僵，眼神瞬间严肃又锐利，“回王妃，不正常！”几个字，斩钉截铁。

沈涟漪放了一半的心，“具体说说？”

“王爷从磐石山回京已有三年，若伤情恶化，不可能成功保住双腿，而双腿依旧有微弱感知，说明经脉未断，换句话说，便是恢复良好。然而，既然恢复得好，伤疤不可能粉红如新。”

沈涟漪听许大夫说这些，彻底放了心，“我也这么认为，所以王爷的病情很古怪。”

许大夫皱眉点头，试探着问道，“王妃认为，问题出在药浴里？”

沈涟漪没马上回答，“许大夫，您能不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许大夫拱手，“王妃实在客气，您尽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涟漪道，“什么情况下的伤疤，不疼而麻。”

“不疼而麻？”许大夫思忖片刻，“痒吗？”

沈涟漪扭头问凌王，“痒吗？”

凤北辰挑眉，之后摇了下头。

沈涟漪回答许大夫，“不痒。”

“……”众人——王妃，您对王爷真是一点不客气。

许大夫想了想，“如果不痒只麻，又是突然麻木增多，只能说明伤口刺激，引起发炎。”

沈涟漪恍然大悟，“对！就是发炎！刚刚着急，我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个原因。本来伤口愈合良好，却因为某种原因被反复刺激、反复发炎、进而延误疤痕愈合！”

许大夫也极为认同，“没错！王妃英明！”

沈涟漪顾不上许大夫的赞美，直接蹲在浴缸旁边，用了与许大夫相同的方法，先闻、后糅，再闻、后尝。

整个院落，鸦雀无声，沉浸在紧张气氛中。

沈涟漪试过一轮，差不多已有了答案，但为了保险起见，又尝了一遍，其专注，仿佛忘了这是男人的洗澡水一般。

“丹参，桑叶、桑枝、徐长卿……”沈涟漪说出自己能分辨出的十种药材，“许大夫，我对中医不精通，只能分辨这些药材了。”

许大夫点头，“王妃已经医术了得，这十种确实是主要成分，但之外还辅以十种药材。”说着，又补充了十种。

“加起来一共二十种药材，但听说许大夫之前便分析过，是这二十种吗？”

“是。”

“听说许大夫之前曾经用这个配方尝试了药浴，却没有沈婉柔药浴的功效？”

“是。”许大夫回答。

沈涟漪垂下眼，静静思考，“同样的配方不可能有不同的功效，既然效果不同只能说明还有区别，最后关键的药方用量不多却极其关键。”突然，她想起某个细节。

许大夫见王妃脸色变了，虽然很想问，但却不敢打扰。

除许大夫外，凌王、常公公等人也发现了沈涟漪的反常。

沈涟漪拿起一旁小杯子，舀了一些药浴，重新仔细研究。

院子里更静，所有人一动不动，一阵风吹来树叶飒飒作响，虽打破了静止画面，却为夜色庭院增添了一丝诡异气息。

沈涟漪眼神闪了闪，“常公公，您来一下。”

常公公不敢怠慢，急忙上前，“奴才在，王妃有什么吩咐？”

沈涟漪没马上说，而是拉着常公公到了角落，耳语几句，常公公面色大变。

众人更是好奇。

沈涟漪道，“常公公，如果您信我，暂时不要说出去，速度去准备，只有你能知，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王爷！”

常公公眼神紧张地看向凌王，凌王对其点了下头。

常公公跑去办事了，沈涟漪重新回到浴缸旁边，“许大夫，接下来我有事要拜托您。”

“王妃您尽管吩咐！”

“您再给我做一份药浴出来，立刻就做。”

“是，王妃。”许大夫也开始忙了起来。

沈涟漪看了一眼周围下人，“来人。”

“小人在。”几名侍卫上前。

“你们找一只浴桶，把这些药浴都转移到浴桶里，再将浴缸重新清理干净。”沈涟漪下命令。

下人们立刻去办了。

凤北辰静静看着女子有条不紊地安排，本以为将命令下发出去，她会回到他身边，没想到其方向一转，到了桌旁，端起汤药闻了起来。

没一会，许大夫也回了来。

许大夫下面还有两名学徒大夫，更有一些小药童。

药浴方子，之前许大夫便试验过许多次，学徒和药童都会做，他便安排下去，回来问问王妃有什么别的要求。

沈涟漪将药碗放下，“许大夫，汤药您之前也研究过了吧。”

“回王妃，是。”之前研究过许多次。

“是不是按照您的方子，达不到那么好的镇痛效果。”

“没错！”多年资深老军医，一时间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女子。

医学无止境的道理，许大夫知晓；更见识过众多长江后浪推前浪，包括沈家大小姐沈婉柔的医术便令人叹为观止。

然而与沈婉柔比起来，真正让他震撼的却是凌王妃。

却不知是其敏锐的触觉，还是因冷静冽人的气质，让人望而生畏。

沈涟漪问，“许大夫，这里可有一种植物，名为罂一粟？”

许大夫一愣，之后摇头，“小人没听说过。”

“来人，”沈涟漪召来下人，“拿纸笔。”

“是。”

很快，下人拿来纸笔，沈涟漪画出罂一粟的模样。

“这个呢？可曾见过？”

沈涟漪毕竟不敢保证每一个时空、国度，罂一粟都叫罂一粟，也许其有别的名称。

许大夫坚定道，“没见过，请问王妃，这罂一粟是做什么的？”

沈涟漪不知应该如何解释，“是一种植物，能用来镇痛，也有一定……成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