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又拿出了镇店之宝的头面，希望姑娘买下。

老板娘说头面和裙子配套，这样才会让如意郎君开心，终于把女子说通了，买了下来。

所以，沈涟漪走出来时，就变成了叮叮当当。

明镜湖把这一区域分为两半。

一半是众人放许愿船的地方，一半便是湖对岸。

前者人满为患，为亲民之场所。

后者人数偏少，来者非富即贵。

这些人看多了美女，但当身着米色轻纱的女子走过时，依旧不自觉驻足观看、眼神惊艳——美人在骨不在皮，说的便是这种吧？

却见女子面容不施粉黛，甚至五官不似平常美人那般精致绝美，但是组合在一起，却美得惊人。

尤其是在这月光下、湖畔边，华灯点点、如梦如幻，女子的凭空出现竟让这天地之间失去了真实感，好似梦境之中。

沈涟漪能感觉到周围人的惊艳，不过她不在乎，她现在处于紧张之中，期待顾挽羽是梦中男生，又觉他如果真是他，只怕不妥。

睿王正在欣赏风景，当听见身后众人的惊艳声，也转过身来。

那一刻，他惊呆了。

世人都知睿王妻妾成群，却没人知晓，正是因为无爱，所以能毫无负担地接纳女子。

女人对于睿王，从来都是人生的点缀、权力的胜利品。

但他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名女子很美，美入了他的眼。

沈涟漪到了睿王面前，“多谢顾公子的衣服，刚刚我已问过老板娘，这衣服两千两银子，请收下。”说着，拿出两千两银票。

沈涟漪现在很富有，因为之前凌王买五十壶水给的十万两银子。

睿王没想到女子会还钱，“许姑娘比在下想象中的……富有。”

之前每次看见女子都穿棉布裙子，只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即便是和君家人在一起，也极有可能是巧合，毕竟他曾经派人打探过，君家没有姓许的亲戚。

“顾公子先拿银子。”沈涟漪坚持。

睿王失笑，“衣服是在下送姑娘的，不用还银子。”

沈涟漪面颊笑容渐淡，“既然这样，我就去店里换下这身衣服，回头老板娘会把银子还给顾公子。”说着，转身就要走。

睿王一惊，没见过办事这么绝的人，下意识伸手去拉，“等等，银子我收回来就是。”

沈涟漪不动声色地将手臂抽了回来，“多谢顾公子体谅。”

睿王失笑着摇头，“在下送过不少女子，每个都很高兴，唯独许姑娘你不高兴。”

沈涟漪的笑容当场就僵住了，“送过不少女子？”

“……”睿王敏锐捕捉到女子的不悦，更有种直觉，如果他肯定了，女子立刻转身就走，绝不回头，“家中姐妹众多，所以经常送。”

沈涟漪这才了然，恢复了笑容，“顾公子很体恤家人。”

睿王暗暗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不知，在紧张什么，“这里人多，我们到凉亭里？”

“好。”

凉亭是公共的，然而因为睿王带的杀气腾腾的侍卫，便没人敢靠近。

睿王和沈涟漪一进入凉亭，侍卫们便立刻出了凉亭，距离凉亭周围两尺远，围绕一圈，保护中间人。

睿王问道，“在下的侍卫，是否会让许姑娘害怕？”

“还好。”其实不怕。

“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何带这么多侍卫？”睿王比较好奇这淡定女子的答案，甚至想恶作剧地告诉女子自己的身份，单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沈涟漪道，“带侍卫多，不外乎两个原因，要么身份高、要么仇家多，或者身份高外加仇家多。”

睿王道，“没了？”

沈涟漪见顾公子这么问，只以为自己没猜准，便上上下下地打量男子。

与凌王低调奢华不同，睿王却是高调奢华——他从来不掩饰自己身上的贵气以及财富，气势张扬。

沈涟漪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是顾公子比较喜欢出风头吧？”

“……”

“按照道理，今日人多，贼人怕是也多，避免风险的一个好方法便是穿得低调一些，但顾公子宁可多带侍卫也不肯降低衣着水准，除了在意外表外，便说明享受出风头的乐趣。”

睿王深深看了她，唇角的笑容缓缓失去温度，“没错，在下喜欢出风头。”

沈涟漪不知这话怎么接下去，便看向水中。

经过这一段时间，能救的都救上了岸，不能救的便打捞上岸，好好的中宵节，竟酿出了悲剧。

睿王的目光却未从女子身上移开，“对于出风头，你怎么看？”

沈涟漪收回视线，“我不懂你的意思，出风头便出风头，能怎么看？”

“是否反感出风头？”

“不反感，每个人的兴趣不同，应该互相尊重。”

睿王怔住，随后笑了，“你不觉得，喜欢出风头幼稚可笑吗？”

“不觉得，只是自我治疗而已。”

“自我治疗？”

沈涟漪点头，“顾公子知道暴发户是什么吗？”

睿王不解其意，“你是说，我的行为是暴发户行为？”

沈涟漪笑道，“顾公子别生气，我们抛开暴发户的口碑，只说其行为，可以理解为补偿性心理。”

“补偿性心理？”

“是，有个词语叫饥不择食，顾名思义，当人解饿时是不挑食的，或者刚刚离开饥饿状态，也不太挑食，甚至有一些反噬行为、报复性行为，从前没得到的，现在要加倍得到。这不可耻，这叫自我补偿，我也认为是自我治疗的过程。当补偿结束、治疗结束，才真正静下心来，追求自己真心想要的东西、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睿王目瞪口呆，就这么定定地盯着面前女子。

沈涟漪挑了下眉，“是不是后悔救我了？发现我知道的太多，想灭我的口？”

睿王叹了口气，也去看倒影华灯的明镜湖，“如何提前结束？”

“为什么要提前结束？正常治疗就好了，生病不可耻，隐瞒病情、拖延治疗，才可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