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鹤钱庄，后厅，掌柜们的校对继续。

君莫雪不顾自己尴尬的脸色继续追问，“我问你，姑娘美吗？”

君寞风已经在思考要不要离开了，“美。”

“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的？”

“家里做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姑娘是花柳病大夫。”

“……”这个职业好像……有点刺激。

就在君莫雪准备继续追问时，却见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快步入内，用一种请示的眼神看向君寞风。

君寞风接收到了信息，对君莫雪道，“三哥，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

随从见五少爷来了，急忙轻声道，“主子，那位姑娘又来了，此时正在书社。”

君寞风一愣，“她不是说明日才来吗？”不过随后道，“知道了。”

说着，又回了位置上。

校对继续，但君寞风却有些心神不宁。

君莫雪问道，“五弟，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君寞风眼神闪了闪，“三哥，如果我现在离开，无碍吧？”

君莫雪失笑，“当然可以，别说你离开，就算是我也离开都没事，这些掌柜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们只是在这走个形式。”

君寞风松了口气，负罪心里这才小了一些，“我那边还有一些事，今天先离开了。”

“你有事？你能有什么事？”

“……”

见五弟闭口不答，君莫雪只能道，“五弟别生气，不是三哥想管着你，是你身子自小就弱，三哥被母亲要求着照顾你，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给你说，你三哥我也活不下去了！便是被母亲唠叨也能活活唠叨死。”

君寞风也知晓三哥的难处，以他的身体情况，按照道理父母是不会让他出山庄的，还是三哥立了军令状说照顾他，父母才放他出来。

“抱歉，三哥，我不应该隐瞒你，”君寞风尴尬道，“昨天我和你说的姑娘，今天又去了书社，我想去看看。”

君莫雪一听，笑眯了眼，“原来如此，去吧去吧，盘账也快结束了，如果结束得早，我也过去瞧瞧。”

“……”

“五弟你应该知道，父母要求过，你不能瞎看大夫，如果我不去看，一旦出什么事，如何向母亲交代？”

最后，君寞风再次落败，“知道了，三哥。”

就这样，君寞风离开，君莫雪留下继续盘点。

君莫雪心中好似被几只小猫抓着，痒痒得很、度日如年。

……

玄鹤书社。

当君寞风快速归来时，却见书社三楼一片安静，女子在窗旁静静看着书。

已接近傍晚，阳光也逐渐染红。

又金又红的光线洒在女子完美的轮廓上，减了一些女子的清冷，多了一些女子的温暖。

君寞风只觉前一刻还是拨弄算盘的嘈杂声，下一刻便成了读书的安静。

岁月静好。

沈涟漪幽幽叹了口气——又来了，就不能让她安静看会书？

心中虽吐槽，但想到对方家里还有书，便硬生生挤出了笑容，“君公子。”

君寞风僵了一下，随后故作轻松地点头，“姑娘你好，今日得闲？”

“嗯，一般我的工作时间是上午，过了中午就没什么事了。”

“为什么？”

“因为青楼姑娘要开工了啊。”

“……”

“当然，生病的姑娘不用开工的，但下午开始，花柳街开始营业，乌烟瘴气我不愿久待，所以就早早出来。”

君寞风了然，“姑娘是在花柳街为人诊病？”

沈涟漪失笑，“是啊，我的客人便是青楼女子，离开花柳街，我很难找到那么多病人。”

“姑娘想做其他类型的大夫吗？不才，我家有几位名医，如果姑娘愿意，我可以引荐姑娘拜师。”

“不了，谢谢，祖传的本领不能丢。”

“……”祖传治疗花柳病的本领？

沈涟漪将客套语气收了一些，“君公子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事，我就要看书了。”

君寞风道，“没了，打扰姑娘了。”

沈涟漪也没客气，收回视线便开始看书起来。

君寞风也装模作样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拿到手才想起，三楼已满满的神话传说书了。

翻看着书，君寞风轻轻道，“这些书，我都看过。”

虽然知晓姑娘不想和他聊天，但他猜，只要他说相关的话题，姑娘定是愿意聊的。

果然，沈涟漪抬起眼，“真的？你是说，这里神话传说的书，你都看过？”

君寞风看向女子，轻笑着点头，“不仅这里的，还有家中的书。整个天下，没人比我搜集神话书更多的了。”

沈涟漪不解，“你怎么那么喜欢神话故事？难道……也在找什么线索？”

有那么一瞬间，沈涟漪甚至怀疑面前的男子也是个穿越人士，也想穿越回去，她都想用几个现代名词试探了。

不过转念一想，但凡有常识的现代人得了先天性心脏病，也都知晓基础的保养和速效救心丸吧？应该不是。

君寞风回答，“我自小，便有不足之症，山庄寻了天下名医，都无法治我的病症，更断言我活不过十五岁。好在家中还算富有，父母不计代价用名贵药物吊着我的命，呵，也只是吊着而已。”

“我自小便知自己与别人的不同，不能跑、不能跳，甚至有时候太过高兴也会病情发作，我的童年极其平淡乏味，只能看书。”

“许多神话故事里有个传说，说人只要修炼便能成仙、也能永生，所以十五岁前，我一直幻想自己能通过成仙来避免死亡……倒不是怕死，而是不忍心父亲和母亲伤心。”

沈涟漪了然，难怪男子喜欢神话传说，也算是一种对现实生活的逃避罢。

“我以为自己真会十五岁死，当十五岁生日已过，竟恍然大悟，发现自己莫名蹉跎了岁月实在不应该，”君寞风自嘲，“人生自古谁无死，只是早晚而已。我只是比别人少活了几十年，但如果自暴自弃，还不如从未来过人世间。所以自十五岁开始，我便不喜欢神话书，反倒是喜欢一些其他的书，没有目的，想到哪里看到哪里。”

声音一顿，君寞风问道，“姑娘你呢？为什么这么执着的喜欢神话传说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