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涟漪似笑非笑，“周嬷嬷可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人，抛开身份，人家可是你的长辈，又是你的有功之臣，一封和离书换功臣，很值的。”

凤北辰面色难堪，“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沈涟漪笑吟吟，“当初你们两人做事留余地了吗？自己都不留余地，让别人给你们余地，怎么，全天下人都得当活菩萨，让你们占便宜占个够？”

凤北辰也知晓沈涟漪当初受了多少委屈，“就没有别的……补偿方式。”

沈涟漪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后叹了口气，“当然，虽然是假夫妻，我们也算是夫妻一场，你们可以把事做绝，我就不做绝了，就再给你一条路。”

凤北辰惊喜，“你说。”

“不用和离了，换成休书吧，”沈涟漪认认真真地解释，“和离的话，可能还伤王爷您的颜面，休书就简单暴力了，你说我善妒不孕，合情合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出休书我治病，如何？”

“沈、涟、漪！”

“妾身在，”沈涟漪抛了个挑衅的媚眼，“是不是觉得妾身的名字很好听？若是喜欢，王爷可以多叫叫，咬牙切齿地叫。”

就在两人准备吵架时，周嬷嬷艰难地移动，跪在地上，“王妃……可否听……奴婢一言。”

沈涟漪瞥了一眼，“说吧。”

因为发病，周嬷嬷有气无力，“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王妃原谅，奴婢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奴婢有错，错在……没搞清楚情况就对王妃使坏，不过如果时间重回……奴婢还会如此。”

沈涟漪挑眉——呵，还挺有骨气？

凤北辰面色凝重，“周嬷嬷，一切都是本王的错，如果本王当时把实情告诉你，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误会了。”

周嬷嬷摇头，“王爷……不要这么说，王爷没错、王妃没错，奴婢也……自认没错，只怪造化弄人。奴婢确实老了，应该休息了，如今……见王妃将王爷照顾得这么好，也……能安心告老还乡。”

凤北辰依旧盯着沈涟漪，沈涟漪也盯着凤北辰，两人用目光较量。

凤北辰将沈涟漪拉到一旁，“就算是……为了本王……”

凌王的话还没说完，沈涟漪就冷冷打断，“所以，你挺有面子？拜托，我给你治腿也是开了恩的，只有你欠我人情的份儿，我可没欠你人情。”

凤北辰怔住，随后深深叹了口气，“是啊，你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沈涟漪眼神闪了下，“怎么，讽刺我？”

凤北辰却没马上回答，好似在挣扎什么。

沈涟漪瞪了一眼，“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凤北辰一把拉住沈涟漪的手，紧紧拉着。

沈涟漪努力甩开，“放开。”

“给本王一些时间。”

“给你时间做什么？”

凤北辰垂下眼，“挣扎一下。”

“呵呵，你有什么可挣扎的？事实摆在面前，是你们把事儿做绝了，别试图道德绑架我，我沈涟漪不吃那一套。说我自私也好、睚眦必报也罢，爱说什么说什么，愿意当圣母自己回家当，别特么绑架别人！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圣母！”

凤北辰虽不知“圣母”到底是什么，却也能隐约领会其意，“并不是让你原谅她，是本王在挣扎，要不要用这个和你做交换条件。”

沈涟漪一愣，“什么？”

凤北辰担忧地看了一眼周嬷嬷，之后道，“我们出去，边走边说。”

当看见凌王凝重的眼神时，沈涟漪的心狠狠一顿，沉重得难以呼吸。

她知道周嬷嬷对于凌王意味着什么，如果当初周嬷嬷不是把事做得那么绝，她现在也会原谅她。

随后，两人离开书房，常公公没跟着，而是留下照顾周嬷嬷。

两人慢慢走着，登上了君子山。

凌王的脸色，越发沉重。

“说吧，别彼此折磨，早点说出来大家都好。”沈涟漪催促道。

凤北辰伸手一指，“到君子山的凉亭里再说。”

沈涟漪冷哼一声，又给了他一些时间。

两人登上了君子山，入了凉亭，下人们远远守着，凉亭里外便只有二人。

凤北辰站在凉亭檐下，抬头看着月亮。

沈涟漪不耐烦，“凤北辰，你别吞吞吐吐好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承认，自己有些反常，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她也知道他对她很好，她也想对他好，所以她很矛盾。

在坚持和妥协之间矛盾。

凤北辰仰头望月，静静道，“从本王出生开始，周嬷嬷便伺候在身旁了。”

“那是你的问题，她伺候你也不是伺候我，和我无关。”

凤北辰没理会沈涟漪的讽刺，继续道，“本王年幼时不喜欢读书，只喜欢兵法枪法，母后为此没少斥责本王，每次本王心情低落时，周嬷嬷都会偷偷鼓励，认为既然喜欢便是天赋，应当好生发挥。她还说，天赋是老天爷给的恩赐，若不领情，以后老天爷不会再恩赐了。”说着，垂下眼，“如果没有周嬷嬷，本王可能还是按照父皇和母后的预想，天天在尚书房进进出出罢。”

沈涟漪挑了下眉，没回话，她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在周嬷嬷的偷偷支持下，本王跑到了兵营，快活地过了几年，后来皇兄登基，允许本王出宫立府，周嬷嬷和常公公便随着本王出来，常公公在本王身侧，周嬷嬷则是帮本王打点王府内务。”

说着，凤北辰声音一顿，“你猜，为什么因为打点内务，周嬷嬷累到心疾发作？”

“为什么？”这一点，沈涟漪也曾怀疑过，如果王府内务能累死人，那些夫人不都累得半死？

凤北辰面容渐渐冷了，“因为本王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有大笔资金进进出出，本王没有信得过之人。”

沈涟漪恍然大悟。

凤北辰深深看了沈涟漪一眼，“包括你买血月所去的黑市，也是本王的生意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