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柔眼角闪过阴险，诬陷道，“程姐姐定要小心，这沈涟漪极其狐媚，更是手段高超，不仅威胁父亲抢了婚约，又用短短数月的时间得了凌王欢喜，如今……怕是看上我们王爷了。”

程紫萱僵硬地笑了下，却没回话，几不可见，其看向对面队列中的凌王妃时，目光阴毒狠辣。

一晃，册妃大典已进入尾声。

凤北辰挣扎许久，终还是没忍住，问道，“所以，本王像你梦中人？”

“是。”沈涟漪道。

“为什么之前不说？”

“你让我之前怎么说？”沈涟漪视线依旧盯着仪式，口吻淡淡，“你我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婚时，当掀开盖头看见你，我惊呆了，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他。后来他放了狠话便离开，周嬷嬷把我弄到浣衣房。难道这个时候让我找到你，说你是我梦中人？我不知道别人怎样，换我，我是不信。”

“……”

“不仅不信，还会认为对方怂了，更用这种事来勾引。”

“后来我们和解呢？”

“你心里有磐石山女子，你让我怎么说。还是那句话，说了，你能信？”

“为什么本王不信，你就认为睿王会信？”

“我当时哪知道他是睿王？我只以为是一名救我性命的男子，而且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我没说；第二次见面，我也没说，直到第三次我才说。当然，第三次见面我选择说，也是因为之前搜集到足够多的信息，证明他极有可能是梦中人。”

大殿内丝竹奏乐，加之凌王刻意把沈涟漪拉到靠前的位置，而官员们都是人精，一看王爷和王妃便有话要说，便也不动声色地向旁移了许多，为两人空出了足够的私密空间。

加之两人声音不大，在音乐的掩饰下，交谈声不能被外人听见。

凤北辰情绪极其不稳，面色越发铁青，“什么信息？”

“还记得我喜欢看神话故事吧？我到玄鹤书社看的第一本神话书叫《天人合一》，而第一次见面，睿王正在看的书，正是《天人合一》。我问他，为什么喜欢看神话。他回答，他喜欢黄粱一梦之感。这个‘梦’，令我触动。”

“第二次见面，在黑市，我们两人争夺小橘，这一次倒是没什么收获，他发现我和玄鹤山庄的人在一起，便以为能通过我的关系拉拢玄鹤山庄，被我严词拒绝。”

“第三次见面，便是明镜湖，当时我在桥上跌落水中，实际上没危险，我会水。就在我要救人的时候，被他的人所救，后来他说，他梦见了明镜湖救人，所以才刻意等候，加之凌霄真人的预言，我才以为他是梦中人。然而在北辰药铺前的第四次见面，我发现了他身上携带女子绣的荷包，终于说服自己面对现实，便决定和他一刀两断。”

凤北辰一边听着，一边静静思索，“说完了？”

“完了，只见了这四面，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好生调查。”

“本王信，”凤北辰想也不想便回答，只是声音顿了一下，“涟漪，你好好回忆一下，明镜湖，他救下你时，可有惊喜和惊讶？”

沈涟漪一怔——当时她被迫得救，确实没考虑这些，如今回忆起来……“好像没有，他一直老神在在。”

“他说梦到救人，所以才刻意等在明镜湖，是见面就说，还是你们交谈的时候慢慢引出来的？”

沈涟漪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我刚上岸时，我们两人并没交谈，因为我要换衣。我去了成衣店换衣后，他也没马上说出救我的缘由，好像是……后来慢慢说的。”

凤北辰深深看了一眼对面那名与自己容貌极其相似、此时一双阴鸷双眼盯着沈涟漪的男子，“睿王最擅长，读心术。”

“！”

一瞬间，沈涟漪后脊梁一层冷汗。

也就是说，实际上她被睿王看穿了？睿王用读心术根据她提供的种种线索说出梦中救她？

如今回忆起，确实有种被试探之感，当时她满脑子都在思考“顾挽羽”是不是梦中人，竟没冷静下来仔细分析顾挽羽这个人。

凤北辰叹了口气，“当然，本王说的一切也是推测，你自己好生思考。”

“……好。”

沈涟漪以为凌王会继续这个话题，然而，凌王却再不说话，只静静地观礼，再无其他。

很快，册妃仪式结束，接下来便是宴席时间。

只要众人用完宴席，这册妃大典便算圆满完成。

婀娜优雅的宫女们入内，引着众人到举行宴席的大殿，太子和太子妃也趁着这个时间回去换衣服。

宴席在穹阳殿举行，穹阳殿紧挨着晟阳殿，所以群臣老老少少携带家眷也不用走得太远。

全程，沈涟漪几乎记不住册妃仪式的任何环节，甚至于都不知如何走到的穹阳殿。

除了集中精力保持仪态外，也许就是在思考梦中人一事了。

心如乱麻。

刚进入大殿，一名官员便将凌王叫走，看起来是有急事。

沈涟漪坐在单独的席位上，周遭热闹喧嚣，而她却心中冰凉。

突然一名宫女走路绊了一下，手中的酒水不小心扬在了沈涟漪的衣服上。

这酒水扬的角度极其刁钻，正好顺着沈涟漪的衣领流了下去。

“抱歉！凌王妃恕罪，奴婢罪该万死！”小宫女吓得花容失色，跪地便拼命磕头，周围也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沈涟漪深知凌王和睿王两派互相找茬，生怕被对方有机可乘，静静道，“没关系，你走吧。”

宫女一脸震惊，“但……奴婢……”

“你再不走，就有关系了。”沈涟漪威胁。

宫女怯生生，“奴婢多谢王妃宽宏大量，但王妃的衣服已湿，奴婢带王妃去换一件衣服的吧？”

“不用，不碍事，你走吧。”沈涟漪道。

“……是，王妃。”宫女离开。

皇后、太子和太子妃还未到，有往来宫女们送上来宫中香茗、美酒和精致茶点，在丝竹之乐的伴奏下，官员和家眷们互相攀谈着，也算是少见的大型社交。

有几名贵妇要来和凌王妃搭讪，但见凌王妃面无表情地端坐，目光若有所思，便没来触霉头。

沈涟漪估算着距那倒酒的宫女离开一段时间，这才拉来一名路过的宫女，道，“请问，哪里可以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