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北辰道，“睿王有一些武官支持，本是本王的。”

沈涟漪不解，“他们为什么叛变？”随后，不等回答便恍然大悟，“军饷？因为睿王答应了给他们增加军饷？”

凤北辰的目光多了一些赞赏，“睿王提议多增军饷，拉拢他们，这军饷远远超出他们所需，若本王给了，国库亏空，入不敷出；若本王不给，武官将领们便纷纷叛变。”

沈涟漪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睿王实在可恶，他好歹也是你们凤家的人，难不成要为了自己的皇位，断送凤家江山？”

凤北辰道，“如果本王是他，也这么做。”

沈涟漪想了想，“因为已上了生死博弈，再无退路？”

“是啊，和自己的生死比起来，江山算什么？”

沈涟漪沉默了，她终于知晓凌王有多难，难怪凌王拖着病腿也要艰难上朝，难怪每日回来，都喉咙嘶哑。

“你这么做，为了什么回报？”

“……”

凤北辰没马上回答，好半晌才叹了口气，“原本是有的，但太子这般不争气，连本王都不知，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什么了。”

声音顿了半晌，“如今细细想来，坚持下去的动力，是为了保命吧。生死博弈桌一上，本王与睿王便必死一人，为了活下去，只能斗下去。”

一时间，沈涟漪心头竟涌出悲壮，她在想——也许她可以对凌王好一点，最起码少怼他几句。

却听，男子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她死了，多好？”

“她？磐石山女子？”

“嗯。”

沈涟漪挣扎片刻，最后还是打算挑开了说，“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本王的真实想法？你指的是什么？”

“既然王爷这么爱磐石山女子，既然您已经对沈婉柔身份有了怀疑，为什么不去查证？是单纯为了给自己一个动力吗？为什么还要成亲？这样自欺欺人真的好吗？如果磐石山女子知晓了你娶了另一女子，她能出现？”

突然，沈涟漪的声音戛然而止，“等等……我好像知道了！”

凤北辰微微挑眉，唇角缓缓勾起，“比本王想的聪明。”

沈涟漪明白了！

她现在才明白这个乌龙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先是定下沈婉柔为磐石山女子，随后大肆宣扬，目的是让真正的磐石山女子知晓，有人冒名顶替了她？随后正式大婚，也是为了刺激磐石山女子出现，对吗？”

“嗯。”

沈涟漪心脏跳得厉害，“难怪，原来是这样！之前我还怀疑，身为摄政王，怎么可能这么愚蠢，明明沈婉柔疑点重重，却又要自欺欺人的成婚！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宣扬出去要娶救命恩人，在赌磐石山女子的出现。如果她出现了，你就赢了；如果她没出现，你怎么办？如果没碰见我，你岂不是娶了沈婉柔？”

凤北辰轻轻叹了口气，“还记得本王曾给你讲过，睿王拉拢官员的手段之一吧？”

“联姻？”沈涟漪好像又知道了什么。

“沈家是开国元勋，出了不少内阁学士，更桃李满天下。现在沈家是太子最大的拥护者，我们必须给沈家一个承诺！太子才刚十五，两年内无法娶妻，又不能让沈家女去做通房，而睿王对沈家软硬兼施，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本王怕再不做出什么，会失去沈家。”

沈涟漪缓缓点头，“所以，如果赌赢了，得到磐石山女子；如果赌输了，牺牲自己做联姻工具？”

凤北辰闭上眼，未回答。

一时间，沈涟漪竟有些呼吸不畅。

她靠在车厢，心情难受，明明这件事与自己无关。

凤北辰道，“大婚之夜，看见你时，本王松了口气。但也没由来的恼火，好像你抢的不是沈婉柔的婚约，而是她的婚约，虽然本王理智知晓自己可笑。”

沈涟漪扯了扯嘴角，“三年之约，也是因为联姻工具？”

“你毕竟是沈家女。”

“真抱歉，我除了姓沈，和沈家没有任何关系，”沈涟漪突然有种坏心眼，“左右都赌输了，要不然你就死了心，休了我把沈婉柔娶回来吧。联姻工具也得有联姻工具的样子，要拿出一些诚意嘛。”

肉眼可见，男子平静的面色骤然铁青。

“沈涟漪，你能不能闭嘴？”

沈涟漪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迷恋上了怼他的感觉，“王爷别生气，我也是说认真的，我虽然是沈学士的私生女，但嫁进来这么久，和沈家没有任何关联，您觉得我能当联姻工具吗？您觉得这联姻有什么意义吗？事先说好，别逼着我去沈家给你套近乎，我的性格你知道，从来不干那些下脸子的事儿。”

“本王如果想这么做，早就下命令，还等今天？”凤北辰冷哼，“沈学士李代桃僵，他自己心中有数，所以因为愧对本王，最近贡献了不少势力，用不着你去。”

“而且你越是表现对我的憎恨，沈学士便越是对你内疚？”

“哼。”

“如果沈学士一鼓作气，投靠了睿王怎么办？”

“极有可能，但短时间不能。”

“为什么？”

凤北辰挑眉，眼神闪过精明，“因为怕反间计。”

“睿王会怕，沈家投靠他，是你的授意？”

“是啊，”凤北辰看向窗外，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而且沈家现在去投靠，已经错失良机，没了最佳位置。加之你在王府，哪怕是私生女，睿王一派也会有所忌惮，所以沈家得不偿失，还不如孤注一掷赌在太子身上。”

“如果太子娶沈婉柔呢？”沈涟漪道。

凤北辰一愣，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可以说服太子娶沈婉柔啊？太子十五岁，沈婉柔十八岁，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也不无不可。”沈涟漪道，“之前你们怕沈家等不了两年，但如今我来王府后，他们有了筹码，再等两年就不是问题。现在让太子和沈婉柔在一起，私定终身也好，珠胎暗结也罢，两年后成婚，不是万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