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鹅一路下山，眼望着不远的去路，白牧云却生生走到了天黑。

临近山下，他早已饥肠辘辘，却又不愿继续消耗身上的食物，只能生生挨着饿，随那大白鹅走完下山的最后一段雪坡。

正当他疑惑那西南方向的山洞究竟多远的时候，白牧云忽然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火光。

“有人？”

火光起自远处，正在西南方向，从这里看不真切，不过白牧云猜测，火光起处，八成便是鹅师叔口中的山洞了。

可这荒郊野岭之间，居然还有别人在此过夜？

白牧云来到此方世界不久，只猜测对方很可能是远处村落里的猎户，来这茫茫雪境，八成便是为了猎些野味，偶尔也采集一些稀奇的山珍。

大白鹅也察觉到那边的火光，它明显愣了愣，稍稍停顿了一下，白牧云也看不出那黑眼珠子里边，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它只停顿了片刻，便又踏上前路，方向不改，直奔火光燃起处一晃一晃的走了过去。

白牧云有些担心，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插在腰间的匕首，此时更是懊悔失去了更长一些的柴刀。

虽然待在山洞里的人大概是猎户，可谁又说得准对方见了自己不起歹心，能跑来这茫茫雪境之中讨生活的，必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穷山恶水之间，不失朴素之人，也易生凶恶之辈。

走在前边的大白鹅显然不似白牧云这般担忧，它脚步不急不慢，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情况毫无畏惧。

白牧云想想也对，虽说大白鹅不是人，可它说不准比人还厉害，就拿一手……啊嘴好字，就不是常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这么一想，白牧云也放松了不少。

不过他依旧将匕首藏在衣袖里，手指轻轻握住，待会万一遇到危险，至少还有一点自保之力。

终于，小半个时辰之后，一人一鹅接近了火光所在的位置。

在这里，白牧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不算太大的山洞洞口，以及洞口处的篝火，篝火旁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中年男人。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白牧云，他们停止了篝火前的闲聊，其中一个棉袍裹着羊皮的中年男人缓缓站起身，朝白牧云吆喝了一声。

“荒山野岭一个人，小子，你是做什么的？”

白牧云微微一愣，心说自己到底算是做什么的？

自己什么也不是，就是个从学境边缘向中原赶路的年轻人罢了。

他一时没想出如何回话，对面另一个人肥壮汉子也缓缓站了起来，对方肥硕的脸颊上留着一圈络腮胡子，他一双浑圆眼珠落在了那只大鹅身上，颇有些稀奇，情不自禁的摸索起了堆满胡须的下巴。

肥壮汉子微微一笑，眸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贪婪之色，“老二，老三，今晚要开张了。”

闻听此话，另一个坐在地上干瘦汉子也爬了起来，他拍了拍手上的积雪，右手便摸向了左腰的佩刀。

“小子，你今天走运，今天兄弟们送你解脱。”

“靠！”

白牧云心下一凉。

他想到过对方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可没想到这几人居然连点诱骗招数都不用，相隔很远，便已显露歹心。

这下子，麻烦了。

那干瘦汉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拔出腰刀，便向前逼近，一边说踏着脚下厚重积雪，一边对先前起身的汉子吼起，“老三，把那肥鹅先抓住，今晚兄弟三个开荤！”

老三点头也跟着逼近过来，可他只走了几步，便微微一愣，“二哥，这不对啊，这冰天雪地的，怎么会有只大鹅？”

显然，他似乎意识到了面前大鹅的蹊跷，就算是被人养着，这般苦寒之地，怕是也不该养得活才对。

干瘦汉子瞪了老三一眼，“你管那作甚！先抓住了再说！”

“唉！”

老三加快了动作，直奔大白鹅扑去。

白牧云虽知鹅师叔有些本事，可他没见过鹅师叔打架，心里毕竟没底，可一看它那昂首挺胸的样子，白牧云心中疑虑便消去了三分。

不过，匪徒中那老二已经逼近自己，白牧云一边后退保持距离，一边攥紧了棉袍衣袖中的匕首。

正当此时，却听一声鹅叫如平地惊雷！

刚要对白牧云动手的干瘦汉子被惊得一愣，便听到老三疾呼“二哥小心！”

干瘦汉子一脸疑惑，心说面前便是那不敢迎战的年轻人，小心什么，小心那只大鹅？

想到此处，老二没做理会，他身上那厚重衣着，就算被大鹅钳了腿，也丝毫不会吃痛。

他冷冷一笑，正要挥刀冲向白牧云，却见白牧云一脸震惊的看向自己。

干瘦汉子心下疑惑，突然就感觉自己小腿一阵剧痛！

只听得撕拉一声碎响，干瘦汉子只感觉自己小腿一阵剧痛之间，似是湿润了一片，低头看去，那被大白鹅钳住的地方，皮毛破洞，棉絮纷飞，鲜血模糊之间，早已生生少了一块皮肉！

他惊得惨叫，痛的脚下不稳，这一幕不禁看得老三惊恐，就连远处的肥壮汉子也紧张的拎着砍刀冲了过来。

耳听得大白鹅又是一声震天鹅吼，翅膀拍打之间，竟是迎着那奔来的肥壮汉子扑腾过去。

白牧云心下急迫，他本以为鹅师叔会施展什么玄奥法术，却不成想它只是近身肉搏，怕不是鹅师叔它不会那些杀人法术吧？

此间已顾不得许多。

大白鹅若只能近身肉搏，难免遇险，白牧云目光落在摔倒在地的干瘦汉子身上，他手中可还握着一把砍刀，最后两份金属，有着落了！

他大步流星扑向那人，趁对方伤口吃痛，奋力夺刀！

可对方腿上重伤，双手仍有招架之力，白牧云刀没夺来，反而差点被砍。

某一瞬，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白牧云，你已经不能再做过去那个白牧云了！

阻我，杀之！

你死我活之际，只能比对方更狠更黑！

白牧云匕首紧握，干瘦汉子胸口猛插下去，噗嗤一声，这一刀是否致命白牧云根本无暇顾及，他只顾着夺来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