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呢。”少女打了个响指，“裴老师不也乖乖地陪我玩了这么久吗。”

随着少女的响指声落下，带有红帷幕的剧院微缩模型缓慢变大，裴朝岷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舞台上的帷幕前，而红帷幕同样慢慢地向两边拉开，透过帷幕的缝隙，裴朝岷能够看到舞台后立着的人偶。

胡蝶。

梅见。

……

蓝鲸。

“毕竟答应了艾衣，我就要好好完成朋友的委托，不能让她失望啊，这部分的能力裴老师刚才已经体验过了。”向音一路小跑，顺着楼梯走上不断变大的剧院，黑色长发随着奔跑着地风飞扬，“作为裴老师发现‘真相’的奖励，我就稍微透露一点情报给你吧。”

“异能力攻击的本质就是破坏其他人的数据，即使是「七日使徒」的能力也是如此，通俗点比喻就是外部入侵的病毒，而裴老师的异能就像是防火墙，为了即将上演的剧目流畅进行，放弃本就不需要去阻拦的蓝鲸，转而拦住防火墙，也是计划的一环哦。”

裴朝岷好不容易活过来一点的大脑简直又快要停转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从他过来见向音的那一刻起，他就掉进了向音准备的陷阱里。

向音的声音适时响起：“不然谁会跟你探讨那些有的没的啊，中二病吗，不都是为了在无聊的任务里找点有趣的乐子吗，就算是朋友的委托，无聊的事情也不会变得多有意思，我又没兴趣看着碎尸块被重新拼成完整的尸块。”

被当成乐子的裴朝岷笑不出来。

恶劣。

太恶劣了。

即使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向音的本性是傲慢至极的自我主义者，他也要说这么耍人玩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恶劣到不可被原谅！

但试图用装谜语人的办法跟上向音的思维的他才是最可笑的。

归根结底，他一点也不了解向音。

现在开始回想，裴朝岷才发现他对向音的了解无比匮乏，他并不知道她的生日，喜好，更不知道在离开团体的私人时间里，她都在干着什么。

就像向音从不愿意赋予他们真正的注视，他也只是片面地将一个切片认作“同伴”，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她在“集体”外的模样。

“裴老师想到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向音打了个响指，舞台上炸出一把实木椅子，她坐在椅子上休息，兴致勃勃地看着裴朝岷，“蓝鲸已经找到星期一了。”

金属锁链从木制地板的缝隙钻出来，裴朝岷躲闪不及，四肢被细长的金属锁链困住，只能在有限的窄小区域内活动，无法脱困。

这是属于向音本人的异能，制造金属，她用起来比星期一分给她的权限更熟练。

但向音不再继续说话，空气之间只有无序飘动的金属碎屑相撞发出的刺耳响声，安静的令人恐惧，裴朝岷清晰地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什么都没有比死亡环绕更为可怕。

他的双手不断颤抖，也许是被金属锁链勒的太痛，也许是回忆起金属匕首刺穿少女胸膛时的手感，杀死活生生的人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逃避。

在万籁俱寂地此刻，记忆违背大脑的医院，不断重现着他想要模糊忘记的场景。

“……说句话啊。”

求她说句话，不要让他再有余韵去不断复现那些记忆。

不要把他扔到这种地方。

不要再扔下他了。

太痛苦了。

——

“饿了。”秦瑶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不过这环境也太让人没有食欲了吧。”

一饼：？

据他和蓝鲸相处这么久以来的丰富经验判断，一般蓝鲸完全不读空气说不过脑子的话，重点都在后面。

这里确实让人没有食欲到爆，枯败，死寂，所有不属于“废墟”的东西都变成了金属制品，缓慢地分解成碎片，飘向同一个方向，成为城市中央那个巨大的金属雕塑的一部分。

一点一点去填补，仿佛为“神”塑金身。

真无聊。

秦瑶余光瞥到行经路边的一家店，门口站着的金属依稀能看出来是个年轻的女性，让她不由自主地去猜测会不会是之前接待过她的那位女士。

但是很可惜，通过单纯的肉眼根本无法结论，金属外形模糊，像是历经了数年的沧桑，又仿佛劣质黑心工厂不经检验就一股脑出厂的流水线模型，完全没有任何锚点有助于判断身份。

像这样的流水线模型，沧州可以找出几千万个。

平平无奇的几千万分之一，甚至仅仅是为了成为几千万分之一而被星期一创造出来的背景板。

“蓝鲸——”

秦瑶条件反射地拔出唐刀，唐刀锋利的刀刃连同一饼搓出来应急的护盾挡住浑身漆黑的小人的攻击。

“别跟他纠缠，继续往前走。”一饼飞速搓出一副大牌，他今天牌运不错，能给在场的己方人都上一个护盾，虽然盾薄了点，但是也比没有强，就当是闹铃了，“他们只是被「七日使徒」权限吞没了自我的异能者，没必要跟他们浪费时间。”

但，密密麻麻压过来的影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坚固的黑墙，自发地形成一个圈将几人围到中央。

一饼暗骂了一句该死。

如果星期一没开放沧州，这儿就不会有这么多碍事的了。

胡蝶手腕上的金线自边缘松开蔓延，垂落至地面的瞬间熊熊燃烧起来，将靠得最近的影人烧化成一摊影子，在火焰势头渐渐弱下去时，胡蝶刚要动手补上异能，就见几根血箭飞过去，火光冲天而起，又顷刻将外围的影人烧成影子。

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女目光沉静：“我的异能用来辅助很有用。”

“接下来就拜托你辅助胡蝶了，茶茶。”一饼退到队伍中间，不对，这些影人都太弱了，完全够不上梅见说的「使徒侍者」的级别，“蓝鲸，你一个人可以的吧？”

无需思考就能得出的结论是，只要干掉星期一，这一切就都解决了。

那么，只要蓝鲸过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