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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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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7节

「啊……?!」宮長繼愣了一下,摩挲著下巴眼珠子亂轉,「這就有點意思了。」

顧昀聳肩冷笑了一下,拿起宮長繼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熱茶。

「女人幹政這個罪名嘛,要等兵部的意見,要是他們說這是為了兵部自籌軍費的商業建言那就沒有任何問題,誰不知道白蔻那是點石成金的財神奶奶。再來說這個告白蔻不忠不孝罔顧親人貪圖富貴一心高嫁,我覺得完全告錯了,這幾條罪名是拿來湊數的吧?從今年新科二甲進士中擇良人為婿是聖人恩准,碰巧你考中狀元,年齡又合適,知根知底互相包容,你倆是最好的良配,不挑你還能挑誰?你倆要是不結婚,那才叫抗旨,才叫不忠,現在的局面是你想結婚,白蔻掛念親人一直拖拖拉拉。哎呦喂,這樣一說,反倒成了忠孝不能兩全的感人事例啊!這一定要大書特書,好好給你倆宣揚宣揚!」

宮長繼興奮地搓搓手,渾身燃起了無窮的幹勁。

顧昀眼睛一亮,重重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放。

「對呀!我和白蔻是奉旨完婚呀!」

宮長繼瞠目結舌,「你沒毛病吧?這最高理由你倆都能忘?」

「嘖,這不是事情多嘛,忘了,忘了。」

「嘖嘖嘖嘖,你倆是貴人嘛,貴人多忘事。」宮長繼把顧昀鄙視得不行。

「哎呀,別笑話我了,到時請你上座,一定上座!」經宮長繼這一提醒,眼看著婚事有望,顧昀笑成了一朵花。

「嘁~沒見過你這樣的傻貨~你倆都是傻貨~」

「哎呀,話也不是這樣說的嘛,白蔻也有她的想法。」

「什麼想法?她的婚事完全由聖人撐腰,她有什麼好擔心的?」

「白蔻自立女戶,光棍一個,她嫁人,誰來做女方長輩?她出閣向誰敬酒?」

「呃……」宮長繼眉毛一挑,立刻放低了聲音,「她想求家人赦免?」

「不止赦免,是翻案。」

「這很難!翻案很難!」宮長繼完全毫不猶豫地搖頭,「赦免反倒相較容易些,白蔻立功無數,今年工場這邊又上稅超過萬兩,她吹過的最大牛皮完美兌現,農場她說種菌子也成功種出來了,再以這結婚的理由祈求赦免,我們這些人幫著敲敲邊鼓,請皇后和太子說說好話,加上聖人對白蔻的寵愛,這時候提赦免不難辦。」

「我也是這麼跟白蔻說的,但她有她的道理,從龍之功,世襲御廚,白業宏時任御廚總管,那是七品官職,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背上這個罪名,後代前途盡毀,翻案和赦免不是同義詞,她作為白家人,她不甘心也是理所應當。」

「翻案真的很難,後宮貴婦與前朝皇子母子倆聯手陷害朝廷命官密奪御廚房控制權,這不光是朝堂醜聞,還是後宮醜聞,聖人顏面盡失對白蔻有什麼好處?」宮長繼霍然起身,在屋子裡踱了幾個來回,「白蔻必須要讓一步,只能求到赦免,讓她家人回來參加她的婚禮。」

「她可以讓這一步,但是這案子的始作俑者必須要付出代價,他們如今依然尊貴,白蔻意難平。」

宮長繼湊近顧昀,與他耳語。

「我們已經坑了豫王,趙妃一黨盡滅,親王貶為郡王,喪失一切政治資源,這不夠?」

「不夠,想想為這件事不光是白家人付了代價,還有那五萬個出國作戰的將士,他們也需要得到一個交待,這對他們和他們的家屬還有我們朝廷來說,本是不必要的作戰,可是為了某些人的私慾,五萬個將士的背後是五萬個家庭,就算一個家庭是祖孫三代五口人,那也是有二十五萬人捲進這場戰事裡。」

「問題就在這裡,這案子一旦翻過來,白家人恢復名譽,這場戰事被重新提及,污點啊,聖人在位的污點,必然要寫進史書裡,洗都洗不掉,這才是婦人幹政引發惡劣後果的典型例子。」

宮長繼直起腰,扶著椅子穩穩坐下,再坑豫王一次讓他們為當年的案子付出代價,宮長繼對此沒有意見,反正又不是一邊的,犯不著同情他們,受害者想出口氣才是正事。

「他們現在偃旗息鼓,老實做人,想抓他們的小辮子還真有點難度呢。」

「所以我就結不了婚咯,可憐死我了。」顧昀稀泥一樣癱在椅子裡。

「呸~」

宮長繼翻個白眼,笑罵一聲。

1196.第1195章 告就告唄

顧昀坐在宮長繼屋裡喝茶,其他人陸續過來尋他,各種擠眉弄眼問他昨天怎樣,工場現在什麼情況,重點自然是昨晚上在哪兒過的夜,玩鬧了一番才分頭各自幹活。

下朝後,一條消息傳到翰林院,一下子就引起了上上下下的集體關注。

淝州石氏上奏告白蔻和顧昀各有行為不端,連不忠不孝的大帽子都扣下來了,弄得翰林院學士柳清大人都把顧昀叫去談話,問他有什麼看法。

幸好先前和宮長繼討論了這個問題,顧昀在表現了震驚和憤怒之後,就淡定地把宮長繼的那一番說辭拿了出來,柳大人聽完撫桌大笑,告訴顧昀放寬心沒事的,揮手就讓他下去了。

外面宮長繼也在大肆宣揚顧昀和白蔻忠孝不能兩全的可憐處境,勾得很多同僚都起了同情心,眾人三五成群議論紛紛。

「奇了怪了,白蔻的婚事是有聖人作主撐腰,拿這個告白蔻不忠不孝那不就是把聖人給掛牆上了麼?」

「就是呀,哪有這麼告的,到頭來這不是讓自己難堪了麼。」

「淝州石氏告的,京城石氏難道沒有提醒這老家族人麼?」

「呵呵呵呵,那就是他們自己作死咯?」

「哎哎哎,這京城石氏和淝州石氏難道是一家子?」

「是一族的,開國建朝後遷居來的,借了老家的勢在京城紮下根,做起棉布生意,生意做大了就成了皇商,京城和淝州兩邊一直有聯繫的。」

「難道說這告狀其實是京城石氏挑起來的?」

「有可能,有可能。」

「我覺得也是,白蔻那個紡織工場一起來,搶走石家多少生意,這幾個月來一直被擠壓得很要命,連織戶都流失了,成了別家的雇工,京城這石家的根基都被動搖了,他們能不還手反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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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麼,石家現在走起下坡路,萬一要是被取消皇商資格,對淝州石氏也是個巨大打擊。」

「京城石家這棉布生意幾乎就是躺著掙錢,家裡的年輕人沒幾個有出息的,全都是紈褲少爺,小一輩裡面,十幾個孫子,至今沒有一個舉人,只有三個秀才。」

「天咯,嘖嘖嘖嘖,這哪比得過顧昀他們,他們這群年輕人都是今年的新科進士呢。」

「可不是嘛,京城石氏敗得不冤枉,賺錢太容易,不思進取就是這個下場,等著瞧吧,他們撐不住的。」

「沒想到子孫居然不成器,那我倒是理解了他們怎麼起意告這糊塗狀,本想和老家聯合起來給白蔻和顧昀一個難堪,哪知一群蠢貨選錯了切入點,反倒先讓聖人難堪。」

「我倒覺得他們這一告,反倒可能讓一件事有了轉機。」

「什麼呀?」

「石家告白蔻的罪名是什麼?不忠不孝,罔顧受苦受難的家人,只想自己富貴一心高嫁,對吧?一夥爺們聯合起來罵一個姑娘家貪圖富貴,要臉不要?」

「他們要臉就沒有這本奏疏了,你想到什麼了,快說快說。」

「白蔻和顧昀的婚事有聖人撐腰,現在白蔻被人罵得這麼難看,要是顧昀順勢也上一本替白蔻出頭,請求赦免白家人,你們說怎麼樣?有沒有這種可能?」

「有啊,真有可能!」

「就是啊,多順理成章啊,白蔻出嫁,總要有女方高堂吧?她家人不回來,誰做她這女方長輩?」

「可不是麼,只要顧昀替白蔻出頭,若是聖人恩准赦免,這忠孝可就兩全了。」

「還有這女人幹政的罪名,聽上去好像挺嚴肅,到底怎麼回事還得看兵部的態度。」

「就是就是,本來就是兵部先找上白蔻,又不是白蔻主動附上兵部。」

「那本計劃書是應兵部的要求才寫出來的,兵部怎麼可能會落個縱容女人幹政的罪名,石氏身為皇商居然跟兵部肉搏,這是想找死啊,慫恿石氏告狀的人是不是和石氏有仇?」

「可不是麼,要麼愚蠢,要麼惡毒,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顧昀從柳清大人的屋裡出來,一路走一路都能聽到同僚們的這種議論,總的來說大家還是傾向他的,這讓他很高興,不用花費精力與同僚們解釋周旋,而且現在翰林院裡的意見已經趨向於赦免,相信還會有其他人幫他請求聖人多加考慮這一點。

雖然這個奏疏來得很突然,但如果能促成赦免的話,也算是石家人歪打正著幹了件好事吧,雖然對他們來說可能只會覺得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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