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开始。

如蜂群一般的起义军直扑城门，向下一看，当真恐怖，只能看到起义军士兵的衣服头巾，连地面的颜色都难以见得。这还只是前部，后面还有密密麻麻的军队就等着上前补充。

“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朝起义军落下。无情地收割着每个士兵的生命。一群人倒下，又有一群人冲了上来，接过云梯，继续向城楼挺进。

起义军顶着箭雨冲到了城墙下，摆好云梯。贺若云让士兵准备热油火把。

士兵一个个爬上云梯，没有盾牌掩护，只得用兵器的一端护住头部，向上爬去。在城上的士兵向下丢下石头，若见到要爬上来的士兵，直接用枪将其刺死。

贺若云曾让修筑城墙的士兵在半城墙处开洞，意图在半城墙处用利枪将半路的敌军刺下去，来缓解攻城压力。

虽然敌方人数众多，但奈何城墙只有这么宽，云梯也摆放不下，故此进攻压力能够顶住。

起义军的撞柱终于到城门底下了。起义军士兵将要用柱子撞城门的时候，贺若云一声令下将热油顺着云梯倒下去。

“啊……啊！”被热油浇到的士兵惨叫，被浇得面目全非，有的早已没有声息。

紧接着贺若云传令点火，将火把丢到沾满油的云梯和撞柱上。霎时间，城门下火光一片，有士兵浑身是火，疼得在地上不停打滚，打了几滚后便再无动静。

惨烈的攻城守城一直从白天持续到黑夜。攻城器械基本上都被烧毁。慕容鸣下令收兵休整。

双方休战三天，守城方忙着安定军心民心，照顾伤员，打造武器，修筑城墙。而攻城方也在收拢死伤，派遣士兵伐木制作攻城器械。

“我军死伤如何？”贺若云环视众将。

“回将军，我军死伤三百五十七人，其中死亡三十一人，重伤无力再战者七十五人，轻伤二百五十一人。”

“敌军估计伤亡要比我军超出不少，末将估计约有两千人左右。”

“传我军令，招募城中会武者，统一训练，充当备用之军。”

“是！”

贺若云手下确实有万余兵众，但除去后勤，刚入伍几个月战斗力还不足的士兵也就五千能战的精兵。今天的攻城不过是试探，慕容鸣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更多的器械攻城。起义军里也不乏能人异士，到时候，起义军有多少诡计还尚未可知。必须做好十二分准备，才能够抗衡一二。

第二次攻城，起义军仍旧未攻取城楼城门，都被贺若云指挥一一化解。

慕容鸣大怒，休息一晚，明日再次攻城，在阵前立下督战队，倘若有人回军，督战队直接立斩不赦。慕容鸣让军士砍伐树木，制作盾牌，用于抵挡城上掉落的石头。又下令挖地道挖到城中来里应外合破城。

贺若云则让士兵砍伐竹子，用竹子来扫云梯上的士兵，竹子上面有许许多多的枝节，勾到盾牌就能够轻易地将盾牌连同人一起扫落，而且竹子耐砍，起义军的武器也不锋利，因此非常有效。

有派遣士兵在起义军挖的地道里点起大火，用烟来熏要往此地道通过的敌军。

二人斗智斗勇，又斗到黑夜，慕容鸣眼见百般计策都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怀朔镇，不禁气急败坏。命众将士点燃火把照明，他要彻夜攻城。

彻夜攻城对于守方是最为难受的，攻方可以留一部分士兵休息，另一部分士兵连夜打造器械。见情况换一部分士兵上阵攻城，如此轮流往复，而守方若人数不够，难以得到休息，根本抵挡不了敌方一浪接一浪的攻势。

人多压人少，劣势方无计可施，只能够苦苦支撑，以待攻方士卒全部疲惫。

贺若云艰难指挥着士兵守城，硬撑了十日，其中士卒迅速轮换，每个士兵换下后小睡一时辰就又要重上城楼。后面随着守城士卒的伤亡，每个士兵也只能睡半个时辰就要接替顶上。城楼上换下的士兵基本都有带伤，依靠着墙壁，由于太过劳累，已经能无视伤口的疼痛入睡，靠墙就倒。起初还需要专门的人来叫醒休息的士兵，到后来，守城的士兵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节奏，时间一到就自动苏醒参战。

第十一日，城下的起义军终于退去。怀朔城墙上早已是血染红了一片，见敌军退去，士兵终于忍受不住疲惫，纷纷倒了下去。有谨慎者还强撑着双眼，用长矛撑住自己身躯，不让自己倒下。士兵的脸上身上都是血，倒下一看，不知是死还是睡。

而城下则更加毛骨悚然，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烧焦的尸体一大片一大片。其中不乏有几具有特色的尸体，是两只甚至以上尸体粘连而成，要么头连着另外一个人的脚，要么是个双头怪，两颗头四只脚却只有双手，身体被火缝了起来，又或者是多头多手多脚，已经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体连在一起了。而土地，已经没有一块是像样的了。满天充斥着尸体的焦味、臭味、血腥味，旁人闻一口不知要将几餐尽数吐出，但城上的士兵却在这血腥中安然入睡。

时百姓食少粮，为予食与兵，民皆有菜色；然兵卒十亡六七，军粮有余，民也得一饱。

“将军，我们能够作战的士兵已经不足一千人了，有千余人阵亡，另外两千多人都重伤或者没有参战能力。这不到一千人，有的还有伤，战力也没有多少。”

“将新兵，百姓中身体力强者都召集起来，临时指导守城要领！再征集男女老少，帮忙抬军械，协助制造武器！”

“是！”

话分两头，慕容鸣大营，慕容鸣一拍椅子的扶手，环视众将说道，“小小城池，居然如此难打，我十五万大军（其它镇都已经被攻下来了，就差怀朔武川，原本十万，攻打沃野的兵来汇合了，就有了十五万。至于其它镇的兵呢，都在东边，太远了，一时半会过不来，干脆就据守城池了，不然三十万大军，小小怀朔，灰飞烟灭）车轮战都拿不下这五千余人，真气煞我也！”

“将军息怒，我料城中守军能战者不过十之一二，即使添募乡勇，也是些不知战之辈，我军休整五日，一鼓作气，定可拿下此城！”军师上前解围。

诸将齐声和道，“我等必效死战！以雪前耻！”

慕容鸣还有些不好的预感，欲言又止。此时军师上前安抚道，“我知将军心中所忧，某得到消息，朝廷此时还尚未发兵，只是令夏州刺史带兵前往讨贼，刺史带兵一万，小瞧我等，夏州兵虽有甲胄兵器，但深处中原，未经沙场，已经被我攻打武川的军队略施小计击溃。得了夏州的甲胄兵器，很快就能够攻下武川，到时候合兵一处，小小怀朔，必被移平。”

“朝廷得知夏州兵败，必然发兵，但已经晚了，从洛阳集结兵力到怀朔少说也要一个半月，这点时间，我早已拿下怀朔，到时候再休整一二，击破援军，一路南下，便可勤王，清君侧！”

“众将且努力攻城，到时候本将必会论功封赏。”

“莫敢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