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回去，定位发给我就行了，熟悉一下工作，我就送过去。”

听蔡澜漪这么说，叶天宇很不爽，跑那么远帮你把人送到了，就这么打发人？

这家伙一向乖张，让人很不舒服。既然蔡澜漪不想外人参与，叶天宇只好先回去。

临走前，叶天宇又叮嘱关山路：“先熟悉一下蔡律师的规矩，这人怪癖多，别挨骂就行。我们先回去，帮你收拾住的地方。”

叶天宇的提醒，关山路早有思想准备。湖边的表现，已经凸显了蔡澜漪的个性。

果然，还没上楼，蔡澜漪就开始约法三章了：“你是我的私人助理，我付薪酬，别人管不着。但你得管好自己的嘴，律所里的那些人是很八卦的。”

“别人问，我该怎么说？”关山路要和新群体打交道，心里没谱了。

蔡澜漪一脸郑重地交代着：“记住了，见到任何人都只需微微颔首示意，并报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即可，不要主动开口说话。也就十天半月而已，等关系熟悉了，你也就分清黑白，游刃有余了。”

蔡澜漪还说，自己的业务大多在外面，坐下来聊天的机会不多。

而且各人都是单间办公，接触的都是上门咨询者。

走到电梯内，关山路打量了一下新老板，她早已经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深色套装，白色衬衣，齐耳短发，半跟皮鞋，完全一副职业丽人的装扮。

关山路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疑问，包装全换了，里面的会换成什么颜色的？

伴随这个疑问的，还有一个疑问，叶天宇猜测的性取向，是不是真的。

电梯门一开，两个疑问暂时搁置一旁。写字楼装修的很明亮，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压抑，憋闷。

“迅速适应自己的角色，想喝水，自己去倒。另外，注意要给我倒一杯。”蔡澜漪走到桌子里面，坐下，然后指着对面的沙发：

“那是你的位子，来客户时，你就挪过来，坐我对面，记录关键信息。”

不等关山路发问，她又提示：“我和客户交谈时，不要插嘴，让你单独找客户索要资料时，不能聊题外话。”

关山路被刺激到了，看她那架势，只当他是小衙役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让我来是帮忙的，虽不是合作关系，但也不能居高临下，太盛气凌人。

关山路忍耐着，等她啰嗦结束，就准备撂挑子走人。

蔡澜漪继续讲规矩：“最重要的，也是大忌，咱俩交流的观点，绝对不能透露给当事人。”

“讲完没？”关山路压制着怒气问。

“工作注意事项讲完了。再说你的工作内容吧，车钥匙给你，车给你开着，白天送我去见人，去大院，下班了车就归你使用。”

“川崎？”关山路马上就压制不住火焰了。

“什么？你还想骑我的黑豹啊？想的美，你只能开那台捷豹。”蔡澜漪瞪圆了眼睛说，指了指窗户外。

“没了？”

“工作上的事情大致如此，未尽事宜，边做边教你。工作之外，不用拘束，我们是好哥们，出去喝酒撒野随你便。另外请放心，绝不加班。”

关山路的火焰瞬间熄灭了。完整听完，也觉得不过分。

蔡澜漪补充了一句：“你多舒服，又不担责，帽子们的黑脸子，都得让我看呢。”

关山路又感觉到一丝舒畅，于是问乔雪霁的事情。

蔡澜漪显得气愤又无奈，本来已经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可以逼男方答应签字呢，乔雪霁却又想拖延几天。具体原因又不讲清楚，支支吾吾好像与另一个重要决定有关。

莫非她想通了，或者被胁迫，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蔡澜漪很肯定地否认：“为了能离婚，她啥都不要，甚至主动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昨天早上去山庄路上，她还催我呢。中午回来没一个小时，就打电话说暂缓，她还要处理一个事情。”

至于催着关山路到位，就是想让他明天找个时间去单独见见乔雪霁，听听她的想法。

蔡澜漪感觉她那个急转弯，背后一定有不安全的东西。

“你出面不是更有用？”

蔡澜漪整理文件夹：“明天要应两个庭，分身无术啊。幸好带她去了山庄，算是预热，你们俩交流应该不困难。”

安排完，两个人进入电梯，关山路忍不住又打量一下蔡澜漪，看她一本正经的装束，想起湖边初见的场面，总觉得喜感十足。

蔡澜漪护住胸口：“你是不是有透视眼啊？不许窥视我。”

关山路乐了：“想炒我鱿鱼的时候，这一条就够了，性骚扰！可是老板，我有那么下作吗？”

“就因为你人品值得信赖，才找你过来的。可总觉得你的眼里有东西，叫人发毛。”

出了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蔡澜漪压了一下车钥匙，一台白色捷豹越野车亮起双闪。

蔡澜漪让关山路开，说自己要开导航去叶天宇的小区。

距离不远，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叶天宇下来，三个人一起到另一个小区，也就是提供关山路暂居的地方。

聂潇潇已经收拾好了床铺，清扫了房间，正在屋内和叶子玩。

关山路走进房间的那一刻，顿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然。

康雅离世后，他退租了那间小房子，浮萍一样漂了几天，枯叶一样随波逐流。

接着遇到了叶天宇酒驾被敲诈，然后就在山庄里度过了几天。民宿小院里再高级，也闻不到家的味道。

而且越高级的客房，越能提醒你漂泊流浪者的身份。

叶天宇的这套小房子，是他们当初的婚房，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了几年，留下了温馨的气息。

叶子的欢笑，让温馨的房间变得更亲切，更有烟火气。

眼前的场景，曾是关山路满怀希望追求的，却因为一场车祸戛然而止。

关山路深刻体察到了命运的不公。

“水电气我都充了费用，够你用半年的。网可以蹭隔壁的，密码在桌上。除了我们俩，别人不会来打扰，就安心住吧。”聂潇潇说。

如此细致的安排，让关山路心生感激：“今晚我做东，感谢叶哥一家的收留，也得巴结我的新老板，免得总对我吹胡子瞪眼睛的。”

叶天宇却逼蔡澜漪请客，救命恩人居然当了手下，必须先谢恩，再谢罪。

请吃饭，对蔡澜漪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也是她的工作日常。

饭桌上，关山路才知道，蔡澜漪和叶天宇自小就在一个机关大院里长大的。

两家的父母以前都是同事，时过境迁，两家的差距慢慢扩大。蔡家都到了市里，而叶家还留在区里。

两个人都上的政法系，但蔡澜漪是学霸级的人物，考取了顶尖学府。叶天宇读的，只是普通学院。

虽然他们二人之间存在差距，但都让关山路可望而不可即。

论喝酒，叶天宇比不上蔡澜漪，几瓶啤酒下肚，叶天宇就有了醉意，牙不关风了。

他先是抱怨张奕轩没有人情味，帮她摆平烂事，到现在连个电话都不打一个。

又抱怨聂潇潇对自己冷硬，当初拒绝别人的追求，毅然选择了她，就是被她温柔的表象迷惑了。

蔡澜漪则批评叶天宇贪心，要美色还要温柔。

聂潇潇不说话，冷笑着看叶天宇，嘴角里写满不屑。

关山路次日早上要办事，所以不想喝，端着脑袋看三个人表演。

叶子困了，饭局结束。关山路开车送蔡澜漪回去，听她唠叨着酒话。

女人有了醉意，就容易褪去坚硬的外壳。蔡澜漪问起了紫燕，关山路突然离开，她应该会心疼一阵子。

“我只考虑明天的事情，那可是我上班后的第一个任务，不然会被你看不起。”关山路想绕开紫燕的话题。

蔡澜漪酒劲上头，只见她挥舞着手臂，哈哈大笑：“女人天生也怪，越被拒绝，越上杆子。我老妈就是这个风格，追了我爸五年，软磨硬泡，那老头最后只得缴械投降。”

“真爱啊，多好。”

“好个屁，受了了一辈子鄙视，值得吗？叶天宇也一样，玩命地追，到手了，却感受到了被冷落的滋味。婚姻是啥？格斗场，两口子非要分出高低输赢不可。所以不要羡慕，也不要后悔，失去了，就是天意。”

蔡澜漪不过是以酒遮脸，在劝关山路而已。

“你看的太犀利，会影响你的择偶标准。”关山路笑。

蔡澜漪冷笑：“看透了悲喜剧，谁还择偶结婚？我不想管人，更不允许被人管，OK？”

关山路无语了。到了地方，蔡澜漪让关山路把车开走，自己明早打车去大院。

下车时，她把乔雪霁的手机号发给了关山路。

返回的路上，正好经过姐姐家，关山路犹豫了一下，还是掉头走了。

那个可怜的窝囊废，让他看着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