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这个妻子,不能小看
“你这是怎么了?”杜氏看着忽然不停用帕子拭泪的陆舒容,满脸的不解。
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难为母亲如此信任,即便未能保下孩子,母亲也未曾说半句,儿媳只是觉得天下再没有比母亲更好的婆母了。”
此话出口,让杜氏脸上僵硬了起来。
喉间干涩,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原想着叶芷芙本为嫡出,即便是嫁过来不能为正妻,但也不能委屈。
平妻之位倒也当得,虽是平妻,也是要向她敬茶的,也不至于让她太委屈。
日后若叶芷芙生下孩子,也是嫡子,亦算名正言顺。
却突然被陆舒容这一番话说的,即使有满肚子的理由,如今却是半个字也说不出。
杜氏为难的咬咬唇,反而是陆舒容开了口,“我想着既然母亲应允,不若让叶姑娘和舒颜同为侧室好不好?舒颜与叶姑娘同为嫡次女,如此,也不算坏了规矩。”
杜氏一顿,心中很是犹豫,兴阳侯府和陆府如何同日而语?
陆舒颜与陆舒容本就是姐妹关系,嫁进来理应为侧室,但芷芙怎么说也该比陆舒颜名分高一些才是。
以此来说,平妻其实是最合适。
思量好,刚欲开口,却见陆舒容红着眼尾道:“我知道如此委屈了叶姑娘,但我刚失了孩子,纳妾便罢了,若夫君再娶平妻,难免落人口实,儿媳只怕耽误了夫君的前程。”
“按理来说过上一年半年娶平妻是最好的,可到底子嗣要紧,儿媳亦不想因着我一个人影响了夫君的孩子。”
抬眼看了看杜氏,发现她比刚才更加犹豫,又继续道:“且我从娘家回来,总能听见有人谈论叶姑娘,若耽搁下去,叶姑娘闹得太过,到时毁了名声,即便以平妻之名进府,只怕也会连累国公府的名声。”
听到此,杜氏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也好,就让她二人同为侧室。”
即便对兴阳侯府再亏欠,可什么都不及儿子的前程重要!于是便歇了让叶芷芙为平妻的念头。
陆舒容眉间一松,忽然又自责道:“可是这侧室对叶姑娘来说究竟是低了些,不然我、我……”
“好了好了。”杜氏闭了闭眼,这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莫说男子,让她看得也心生不忍,何况又刚失了孩子。
“你想得极好,就按你说得办。你心细如发,什么都考虑进去了,我很满意。”
陆舒容唇角微勾,敛下眸底的得意,心中一阵松快。
即便愿意给裴词安纳妾,也不代表能容忍那些人骑在她头上,同起同坐更不行!
大辰的妻妾制度向来分明,虽然除了妻和平妻之外,其余皆为妾。
但妾亦有高低贵贱之分,除了侧室之外,还有贵妾、良妾、贱妾、侍妾、通房。
侧室、贵妾、良妾,贱妾皆被称为“姨娘”,侍妾、通房皆被称为“姑娘”。
玉露与玉壶皆为杜氏为裴词安准备的通房丫头,但只是作通房之用,却无通房之名。
待妾室过门,也该给她们个名分才是。
陆舒容心底冷哼一声,男人可真好命!
“母亲,儿媳想着不若选个好日子,就让叶姑娘与舒颜同时进门可好?”
陆舒容看了看杜氏,在她张口之前又开口道:“如今边疆战乱不止,圣上登基不久,也不喜铺张浪费,二伯和二弟常年镇守边陲,想来这些日子二婶的心里也是不安的。”
“若办得大了,损了国公府和夫君的名誉不说,恐伤了母亲与二婶的情谊。”
杜氏听着,也觉得有理。二房不似大房日日团圆,他们父子长年戍边,何氏的心里自然不好过。
原想着即便为妾室,也要办得大一些,总不好叫叶芷芙里子面子都委屈了,但如今也只好作罢。
“就按照你说的办。”
陆舒容听了,心中越发兴奋。她这个婆婆人真的不坏,只是耳根子太软。
但这样的性情,她能左右,别人亦能左右,日后得多留心旁人的不善之语才是。
不过今日的目的是达到了,让叶芷芙和陆舒颜进门,却又不让她们越过自己。
安排同一天进门,谁也别想出风头。
婚嫁这辈子也就一次,谁又想与别人平分秋色?
况且裴词安只有一个,无论去了谁那儿,另一个都会独守空房,自然会让她们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
日后即便要斗,也是她们两个互斗,只要一方不倒,她作为主母就可以悠悠哉哉的看戏,半点火星子都燎不到自己身上,岂不快哉?
越想越开心,又陪着杜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完全没留意到门外离去的脚步声。
裴词安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她倒是把母亲的性子拿捏了个准,知道母亲吃软不吃硬,又知道母亲耳根子软,柔柔弱弱的就把事儿办成了,好名声都是她的,还不让任何人越过她去。
呵!
他这个妻子,似乎不能小看。
陆舒容早就知道裴词安今日回来得早,却不急着去见他,反而叫了周嬷嬷来。
“去查查这些日子谢婉可还有动静,事无巨细,无论查到什么,我都要知道。”
“是,少夫人放心。”周嬷嬷虽然不是侯门公爵家出来的,但好歹也在高门大院里待了几十年,这些手段还是有的。
“少夫人是担心谢姑娘仍不肯死心?”
霜儿跟着陆舒容回了挽月阁,寻了件舒适的衣衫给她换上,又卸下发间的钗环,只留一只粉珍珠明月步摇。
如樱桃般大小的淡粉色珍珠被镶嵌在簪头,其后以金丝手法层层叠叠的攒出叶子的形状,再以由浅到深的绿色绒布填入其中。
加上陆舒容本就清妍中带着几分惑人的娇媚,这根步摇点缀在发间不仅没有喧宾夺主,反倒为她添了几分端庄姝婉之色。
又上了一层极淡的口脂,这才往书房去。
晚霞消散,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书房中,屏风之外,只燃着一盏约莫肩头那么高的灯。
屏风后,不若以往灯火通明,裴词安随意的躺在躺椅上,一本书盖在脸上,呼吸轻浅。
陆舒容又放轻了脚步,轻手轻脚的拿掉他盖在脸上的书册,趁着幽微的灯火,看见他缓缓睁开了眼。
“夫君可是累了?”裴词安本欲张唇,却感到柔嫩的指尖贴在他两侧的太阳穴,轻轻按揉着。
眉间徐徐舒展,又重新闭上了眼。
“今日回娘家了?”略微有些粗糙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天鹅绒一般的触感,叫裴词安在心底舒适的喟叹一声。
陆舒容点点头,“母亲前些日子因担心我而生了病,我不放心。”
一边说着咬了咬唇,见着裴词安面上平缓,又开口道:“方才母亲与妾身商量纳妾人选,妾身觉得兴阳侯府二小姐很是不错,母亲也很满意,还有舒颜,她一直倾心与你……”
裴词安眉间微拧,一贯清冷的心绪扬起细微的烦躁。
想也没想,抬手便被抓了她的手腕,扯着她拽进自己怀中。
陆舒容轻呼一声,额头撞上了他的胸膛,这才发现他连衣服也未换。
“妾身伺候夫君更衣可……”揉着额角,一句话只余几个字,却被他硬生生的堵住了唇。
陆舒容呼吸一滞,感到他身上的紧绷,随即软下身子揽住他的脖颈。
“快要摆晚膳了,夫君……”
他们身为长孙长孙媳妇儿,是定要去的。
裴词安一把握住陆舒容比水还要柔软的腰肢,眸光闪烁,抿了抿唇,喑哑道:“还有一会儿。”
“唔……”
陆舒容被密密实实的按在怀中,发间的粉珍珠明月步摇有些歪斜,衣领也被扯得大了些,露出一指长莹白如玉的锁骨,上面浅浅的印着一片粉红。
只感到自己的腰带被人扯住,陆舒容顾不上急欲纠缠的薄唇,急忙按住,“先……”
“世子、少夫人。前面晚膳摆好了。”
门外婢女清脆的一声,让屋内的灼热瞬间平息的了下来。
裴词安面上很快的又是一片清冷,只是嗓中依然带着不为人察觉的喑哑:“知道了。”
陆舒容赶忙从他怀中跳下,带着微颤点燃了桌上的灯烛。
裴词安看着灯烛缓缓亮起,映得那一袭身影越发清晰,喉间的干涩更明显了。
但是方才的烦躁却消失不见,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果然是忍了太久无处抒发而已。
看着陆舒容从柜子中拿出一套衣服,裴词安自然的张开双臂,让她的双手顺利的在他的身上动作。
垂眸看着她为自己扣上前襟的扣子,顺手扶了扶她发间的步摇,又替她整了整衣服。
这样的动作,让陆舒容的手微微一顿,眉峰轻扬,这才又继续为他扣好扣子。
看着陆舒容,想起方才她说的纳妾的事,莫名的不想再提,便道:“明日我告假。”
“告假?”陆舒容诧异的看着裴词安,这人,就算是发着高烧也要上朝的,今儿是怎么了?
不等她将疑问问出口,裴词安低低的开口:“明日我们去看看念瑄。”
陆舒容怔怔的看着他,眼中忽然就酸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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