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陶铁是和村长和陶青一起吃的，昨天是在一个四伯家吃的。

陶铁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家里只有一张床了，感情他之前都是这样在这几家轮流吃的。

陶铁吃完饭又是一阵折腾，之前想着事，左脸颊感觉还没有怎么疼，现在空闲下来了，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疼，还是那种让人想扣想挠的痒疼。

尤其吃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牵动，又是一阵疼。

幸好吃的是黑米糊糊，要是吃饭吃菜，又要咀嚼，估计更难受。

陶铁猜伤口痒疼，应该是被陶二婶，也就是包子他娘用不知道什么东西滚过的原因。

想到包子他娘，他现在仍旧一阵心悸。

他们四人回到村里，陶铁猪头一样的脸立即就被发现了。

陶二婶二话不说就进屋拿着一块布，包着一团鸡蛋大小的东西。

在陶铁几人好奇的眼神下放进开水滚动几下，然后直接拿起来。

按住陶铁的头对着左脸颊就是一顿揉搓，一边搓还一边说，“得把瘀血化开，不然好不了。”

陶铁痛得大喊，他的头，像是被铁固定着。

他第一次真真切地切感受到，原来一个女人的力气也可以这么大。

眼泪更是止都止不住，把看热闹的几人吓得脸色苍白连连后退。

之后晚饭，陶铁似乎要把刚刚哭出去的力气吃回来一样。

在村长和陶青惊讶的目光下，直接吃了三个成年人的饭量。

吃完还念叨一句，“没饱。”

老村长颤颤巍巍站起来，摸了摸陶铁的肚子，瘪的。才用惊疑的语气跟陶青说，“青哥儿，去你二伯家看看还没有多的。”

虽然小陶村人丁凋零，生活窘迫。但是黑米糊糊还是有的，毕竟这玩意一把煮开就是一大锅了。

也只有种不了水稻的地区才勉强种这个，不过也很少像小陶村人这么煮粥一样的煮，都是像煮饭那样煮的，可见小陶村之穷。

当晚，陶铁足足吃了四个人的量。放下碗，擦擦嘴，心里才觉得舒坦了些。

老村长看着陶铁的猪头脸，又看看他的肚子，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住，直接道，“铁哥儿，今晚你就和你三哥住一晚，别回去了。”

陶青也应和道，“你今晚睡我床上就行，正好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陶铁一听觉得也行，反正他现在身形瘦小，占不了什么位置，应下了。

正打算先去打水洗个澡，刚出门口就碰到小炮仗一样冲过来的包子，身后还跟着两条小尾巴，是比包子还小的龙凤胎。男孩大名叫陶林，小名糖糕，女孩大名陶杏，小名丫丫。

包子一冲过来，就是一副严肃表情，喊了人后就黏在陶铁身边，走一步跟一步。

那双胞胎看了看几人，也跟着叫了人，就直接跑到老村长身边去了。看起来很是亲密，应当是老村长常带的。

陶铁说他要打水洗澡，包子也跟着说要去打水洗澡。

陶铁拗不过他，就任由他跟着了。

那双胞胎见包子要走，也赶忙跟上。

陶青在他们后面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身形依旧稳。

老村长站在门口，难得露出笑容，乐呵呵地看着几人。

陶青几人背影消失不见了，还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过了许久才回神似的，转身回屋。

几人动静很大，陶石听到声音也跟着出来了。

陶二伯和陶三伯也凑了个热闹，最后洗澡人群就更庞大了。

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吵闹，伴随几声母亲的呵斥，还有大人的交谈，像极了一家子外出泡温泉，让一向宁静的小陶村变得鲜活了许多。

陶青擦洗完，站在不远处看着陶铁几人打水仗。

陶铁和包子双胞胎一伙，陶石一个人一伙。人数上，陶铁队获胜。

但是，陶石比几人年长不说，力气也大许多，一个人把对面四个人压得死死的。

陶青从记事起，就没见过小陶村这么热闹过。

他印象中的小陶村是和谐的，安宁的。他们是血脉相融的亲人，却也带着些许沉闷，像是被驯化的羊，没了野性。

像今天这样吵吵嚷嚷的，虽然吵的脑壳疼，但是却是喜欢的。

陶青跟着四伯学了半月字，四伯断言他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小陶村五户人家就倾尽所有供陶青进了学堂。

陶青果然不负众望，童生秀才都是一举而中，无数人等着他再次一把中举，来个三元及第，最后却一夜翻转，天翻地覆。

小陶村倾尽了所有，这样的结果，苦过、怨过、痛过、恨过、骂过……

最后是陶青自己一瘸一拐去了府衙办理了所有手续，又一瘸一拐地回到小陶村，对着叔伯弟妹一一磕头……

最后打水仗的几人没有分出胜负，因为陶铁玩得满脸是水被陶二婶知道了，全部人被大骂了一顿，连陶二伯陶三伯都不例外。

母亲这个很神奇的角色，总是带着天然的威慑。

没有人敢反抗，包括陶二伯和三伯在内，都灰溜溜地各回各家去了。

陶铁侧躺着，面向墙壁，用没受伤的脸压在床板上。嘎嘎硬的床板贴着脸皮，这是他换了好几个姿势后发现最不难受的了。

陶青规规矩矩平躺着，等陶铁不再翻身扭动才出声，“找到舒服的位置了。”

陶铁对着墙，嗡声嗡气道，“嗯。三哥，你有什么办法没有，把水运过去。”

陶青说着他的打算，“一边挖小沟渠引水，一边先挑水应付。”

陶铁想起陶青之前说的，有些担忧道，“那大陶村的人咋办？”

陶青安慰着笑道，“自从我们种什么都不成之后，他们也不大理会了。何况现在他们靠山已经没有了，估计也不敢太过分了。不然今天这事他们可没有这么容易就揭过去了。”

陶铁一时没有注意，嘀咕了一句，要是有水管水龙头就好了，要多少水有多少水。

嘀咕完之后福至心灵，陶铁一跃而起，水管没有，找个管子不就行了吗？

陶铁突然起来，脸颊又痛了起来，嘶哈一阵。

对着被他吓到同样坐起来的陶青问道，“三哥，这里有没有竹子，手臂大小的竹子，大点小点都成。”

陶青看陶铁突然有了主意的兴奋模样，解释道，“有，后山不远处就是一片竹林。”

陶铁两掌一拍，大笑道，“那成了，我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