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夜明白，自己树敌太多，哪天他突然毒发死了，江新月就会成为那些人攻击的对象。

可是，送她走，他舍不得！

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他知道了幸福是什么滋味，他贪恋这种感觉，他想自私一回。

等到那一天到来，他会求东方朔将她带回神医堂。

依神医堂的地位和声望，应该能保得住她。

“王爷！”

江新月见他发呆，重又坐回他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荀千夜推开她一点，看着他的眼睛。

“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江新月促狭一笑：“赶紧讨好你，让你饶我一条小命！”

荀千夜一怔：“你，你怀疑昨晚的刺客是程老头的人？”

江新月点点头。

神色黯然：“如果真是那样，王爷说不定会把我的脑袋砍下来做成标本！”

荀千夜一下子气笑了，戳了她脑袋一下道：“你放心，你的脑袋长得牢得很呢！”

他怎么会舍得砍了她的脑袋呢！这个傻丫头！

“王爷，其实，我不是程惟庸的亲生女儿！”

江新月道。

她得赶紧抓住机会坦白，这样，以后程惟庸犯了事，自己也好撇清。

“我知道啊！”

荀千夜轻飘飘道。

“你知道？”

江新月睁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荀千夜一脸傲娇：“你可别忘了爷我什么出身，锦衣卫！

知道锦衣卫想查，天底下还能有锦衣卫不知道的事？”

“嘁！一点儿也不谦虚！”

江新月撇嘴。

荀千夜正色：“月儿——”

月儿？

江新月一下子有点儿不适应这个新的称呼。

他叫自己月儿，这就是人家说的那种臭情侣之间的专属称呼吧？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免死金牌了？

江新月心下庆幸，嗯，果然长得美就是管用，能保命！

荀千夜看她脸上神色变换，佯装生气道：“好好听我说。”

江新月乖乖点头：“好好好，听！”

荀千夜继续：“我的人其实去过你母亲的家乡，你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姓江，叫江楚天。”

江新月再次瞪大双眼。

不愧是锦衣卫啊！这都查出来了！

遂道：“王爷，其实上次回程家，我娘已经跟我说了，我的亲生父亲就是江楚天，只不过，他可能已经死了。”

江新月本想问他锦衣卫能不能帮她找爹，但是想想还是眼下的事紧迫，于是道：“王爷，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可以把我娘从程家救出来吗？”

荀千夜皱眉：“这个，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毕竟，你娘是程惟庸名正言顺的姨娘。

除非他松口，否则，你娘很难脱身。”

但是，月儿，我一定会让你们母女团聚的。

等我死了，就让东方朔带你们母女一起回神医堂。

不过这些，荀千夜现在都无法宣之于口。

江新月还要再说什么，采薇已经带人来摆饭了，于是江新月赶紧从荀千夜间身上下来，在他旁边坐好。

……

大年三十，宣德帝殷承祀在宫中等了荀千夜一夜。

以前，每年的大年三十都是他们一起守夜，这是荀千夜第一次失约。

等到后半夜，有人来报说摄政王遭遇刺客，九死一生。

待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宣德帝立刻翻出了前朝的旧案，下令抄了李文宾的家。

他和荀千夜九死一生才逃回来就是为了能好好活着，从他登基那天起，他就在心里发誓，谁不让他们好好活，他就要谁灭门！

若不是荀千夜拦着，这朝中大臣他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个！

但这次，不一样！

“永福，你说，摄政王是不是真看上了那个女人？”

宣德帝问身边的永福，又似在自言自语。

永福不知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皇上问话自己又不能不答。

想了想道：“回皇上，奴才觉得，依摄政王的年龄，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了。”

宣德帝默了半晌，方道：“可摄政王两次受伤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朕不想摄政王因为一个女人——”

宣德帝忽然住了口。

又过了半晌才继续开口。

“你叫人去摄政王府传旨，就说朕今晚要在宫中设宴招待摄政王夫妇。”

永福领命出去安排了。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雪。

宣德帝将殿外的侍卫叫进来吩咐了些什么，仍旧回了内殿。

自上次婴童炼丹事件被荀千夜揭发，宣德帝便让玄清道长绝了婴童炼丹的念头。

那以后，玄清道长在宫中也只做些寻常炼药的事务，但他素有大志，不过两三个月就说服宣德帝重新选拔任命了御前亲军。

除了御前亲军，他还帮宣德帝重新组建了一支暗卫，名为天机卫，当然，这些都是瞒着荀千夜的。

如今有些事宣德帝不再假手于锦衣卫，行动起来确实比以前方便了许多。

不管是李家，程家，还是那个女人，只要威胁到荀千夜，宣德帝都不会留情。

……

因为心情好，所以觉得每道食物都值得细细品味，江新月和荀千夜这一顿午膳吃了很长时间。

吃过午膳，荀千夜遵照东方朔的意思去泡药浴。

他的毒随时都会再次爆发，所以，东方朔将他泡药的频率改成了一日两次。

当然，这些都遵照荀千夜的吩咐瞒着江新月。

荀千夜现在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他只是不想让她知道，他希望自己在她心里是健康的。

江新月自然也没有多想。

虽然荀千夜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但他整个人精神很好，是以，江新月根本没往别处想。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身上的警报解除了。

这是江新月穿越后感觉最轻松的一次。

所以，听到消息说皇上要召见他们进宫的时候，江新月满心只有兴奋和期待。

她终于可以看看传说中的皇宫什么样了！

果然是天选穿越人！

宫中宴请是在晚上，但荀千夜好像对这次两人进宫十分上心，早早就让人准备进宫的礼服。

秀坊给江新月置办的衣裳早就送了来，这次她可以随便挑选。

但最后仍是听了荀千夜的建议，选的是一套霓光锦做的大红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