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杀疯了
死亡,就像梦一样!
疼!
......
一座古老的郡城,府衙外聚集着一大群人。
有老有少,形形色色,来来回回,指指点点。
拴马桩上绑着一个清瘦少年,长发被细绳吊住,形容枯槁,双目轻阖。
劲装衣衫破碎,几乎成了破布条,尤其是身后,虽然被绑缚,依旧能看到有些地方皮开肉绽,糜烂又结痂,看起来狰狞可怖。
少年名叫李长恒,十七岁,李家俊杰。
夕阳斜垂,赤霞漫天,灿烂的火烧云点燃了天际,映照的整条大街如同染上了朱砂,鲜明昏韵。
另一边天空却是黑压压一片,乌云如墨,内里仿佛有一群黑色的幽灵在天际翻滚。
少年眼皮轻颤,耳边传来的声音杂七杂八,飘忽不定,有嬉笑,有不齿,有怒骂。
“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败类、人渣,他怎么敢?”
“呸!枉我一直将他当作少年天才,以前还很佩服他的,我可是节衣缩食将大半钱财贡献出去,他怎么对得起我?”
“谁说不是,我家闺女还整天嚷着嫁人就嫁李长恒,看她这回还死不死心。”
“本性暴露了呗,说来道去,还不是个孬种杂碎,呸!”
“那可是李长恒呐......”
“李长恒怎么了,这等畜生,若不是正在受刑,老子恨不得亲手掐死他!”
“对对,打他~”
整整三日,只有一个少女喂过他几口水,少女名叫苏芊,和他青梅竹马。
其实李长恒一日之前就已经死了,残破的躯壳内已经换了个迷茫的灵魂。
还在深深地怀疑当中,自我怀疑,怀疑世界。
妥协,接受,然后继续等死。
像极了小时候跑去游乐场偷偷坐飞机把自己摇到失去意识。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说自己还没断气,李长恒很欣慰,若是抢救一下?
“真没死?”
“哎呦哎,这个杀千刀的,命真硬!”
“祸害遗千年,呸!”
“哎,你说咱们要不联名请命,恳请郡守大人再加一日?”
“嗤,郡守大人执法严明,岂是能随意说动,不过这废物即便还有一口气,也...”
“对对,打他~”
暮雨潇潇,豆大的雨点拍打在血肉模糊的李长恒背上。
孤零零的趴在地上,独自享受坚硬石板的温热和冰冷雨水的灌溉。
墙壁上有一张告示,其上红批几个大字,刺眼肃杀。
“李长恒临阵脱逃,废去修为,鞭刑两百,暴晒三日。”
雨越下越大,凌乱的长发在积水中开出了花。
口鼻尽没,李长恒被呛醒,本能的侧了下脑袋。
模糊的意识回归几分,尝试着动了动,身后一阵火辣辣。
上知天文,下肢截瘫...了吧?
想起小学老师当时的经典言语:
“还知道疼,那就说明没事。”
李长恒蓦然间精神大振,身体虽然很虚弱,但却逐渐恢复了掌控。
祝她寿比昙花!
挣扎良久撑坐而起,透过积水隐约见到了自己的模样。
长的真俊啊,带劲!
好好好,嘿嘿!
就这颜,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
果然时尚什么的,还是看脸。
这要是穿上女装,估计也能祸害一方。
然而,这是为什么呢?
腻了?
这满地满身的花花绿绿,还真是丰富多彩。
这世界,咳咳,有这么多,可爱的——烂菜叶子臭鸡蛋。
标配呀,杠杠的!
脑子混乱胡思乱想,左东右西。
什么纸醉金迷不带我,环境保护全赖我。
这他娘的比四九年参加国军还委屈。
爹死娘超生,偏偏还有个小后妈。
犹记得,那个便宜爹垂死病榻惊坐起,风光迎娶小娇娘,然后就无了。
冲喜冲过了头?
自己要不要浅冲一把?
小苏芊,可真可人。
要不是她,原本的李长恒兴许还硬挺着呢。
怎么说来着?
“喝完这碗水,咱们一刀两断!”
记不清了,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重要,丫头长的挺配,刚刚好。
啧啧,完美!
冲喜什么的确实有大用,一会会就感觉劲劲的。
做成标本一定很漂亮。
真想把美丽的事物保存下来,这该死的精致感。
冷雨夜我很想归家,盼望李家...
炸了吧!
雨下的很大,瓢泼的那种。
“老天爷,够了啊,孙子要去了!”
路上行人欲断魂。
升荣街,拐个弯就能到,李长恒却感觉一个世纪般漫长。
李家,确切的说是祖宅,那些不成器的偏远旁系早都搬了出去,还要劳死累活供养这么大一家子吸血鬼。
府门大开,灯火通明,李长恒一步一颠,艰难拾阶而上。
两个门房一左一右,气势十足身躯笔挺,四目紧盯着他,神人俯蚁式。
嘴角上扬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不过依旧难掩奴颜。
歪嘴龙王?
狗奴才真会抢戏!
两个门房并未阻拦,等李长恒走过才在背后指指点点,低声冷笑和不屑。
没记错的话,狗肉火锅很带劲,吸溜~
“李长恒,你还有脸回来?”
李长恒瞟了一眼,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还挺圆满的。
李长质,这可是自己的小迷妹,而现在眼神里却闪烁着莫名的快意和嘲弄之色。
老七家的上门女婿和后媳妇生的,也是个好生养的!
李长恒喉咙蠕动了几下,终归还是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哼,劝你趁着还有口气,赶紧滚出去死在外面,省的被剁碎喂狗。”
李长恒没回头也能感受到,那对仿佛带着尖锐钩子的双眼,刺入他的后背,直捅心窝。
“喂,还没死呢就听不懂人话?耳聋嘴哑,还不如水沟里的臭鱼烂虾,怎么不戳瞎狗眼,不就齐活了。”
不愧是大家闺秀,素质有待降低。
攻击力这么低,是在撒娇吗?
“嗯,我想想,再把腿打折......”
挺辣,得爆炒。
李长恒自动忽略聒噪,不急不缓,时不时抬眼辨认下方向。
廊檐下三三两两站着十多个少年少女,皆是十六七年岁,服饰华美,眸子冷漠。
既熟悉又陌生,依稀还记得他们穿开裆裤时的模样,长大了呀!
明明是神气活现的一群人,却如同一尊尊雕塑,面上凝固着讥讽、嘲笑、不齿等等不一而足。
这腱子肉,不如变成美食。
这色泽,这饱满度,一定是顶级食材。
还有这个这个,都很新鲜,切片刺身。
其余的通通腌起来。
李长恒越想越饿。
三天,不,确切的说是五天,整整五天,粒米未进。
正厅屋门半开半阖,一位年过古稀,精神矍铄的老者,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肃穆,紧盯着慢慢接近的李长恒。
老者便是李家大长老,李义庭。
李长恒在屋外驻足,雨好大,像极了依萍——
大长老淡淡开口,义正言辞。
“李长恒,经长老会一致决议,你已于三日前被逐出家族,念你这些年对家族...小有贡献,准你回府看过最后一眼,从此以后和我李家再无任何瓜葛......所有李家子弟听令,不准和李长恒再有任何往来,违者同罪!李家子弟从今往后......”
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清晰入耳,李长恒默默地听着,神色恍惚,神游物外。
小?用得好。
这个老邦菜,熬不烂。
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不再继续听下去,李长恒挪步向后走去。
行不多久,回廊上一个矮胖老者拦住去路,李长恒抬头随意一扫。
老五李义森,面上带着清澈的愚蠢,还非得故作莫测高深,滑稽可笑。
把他的头骨盖掀开,屎壳郎路过估计都得眼前一亮。
李长恒懒得和这个白痴纠缠,向左挪步,岂料老五嗖的跟着向左。
李长恒没有继续尝试向右,又实在不愿意折返回去再绕一圈,虽然并不远。
“拦路狗,有屁就放,放完赶紧滚!”
喉咙干涩,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滑过铁皮。
老五面色瞬间黑如锅底,不过这样倒显得不那么痴愚,一黑遮百蠢。
愤然张嘴欲要喝斥,然而却似想起了什么又连忙紧抿嘴唇,神色变幻许久既不见其开口回怼,也不让路,就这么干耗着。
“义森,让开!”
大长老威严的声音响起,老五恨恨的瞪了李长恒一眼,这才让到一边。
对付这种憨批加混不吝,现在还真没什么一针见血的好办法。
干煸、红烧,最后连锅一起丢掉。
一座严整的院落,李长恒在此住了十七年,来此也并未有什么别的想法,还真的如同大长老所说,就是来“亲眼”看看。
家呀,多么美好温馨的词汇。
想起乃父李长恒其实挺纠结。
就比如一直比他高,后来头磕到地上,还是比他高。
曾经有那么一句,“爹,算我求你了!”还算得的了回响!
那是几岁来着?
按理说,把他生下来,养这么大!
好吧这是乃父说的。
李长恒打心底认为,生下来就得负责,别光是图快活。
算你老小子死的早,不然...
孝不死你!
有两间屋子是亮着的,一间他的,一间“后娘”的。
后娘名叫姜明月,人如其名,果真如同一轮明月,玉貌花容。
不过李长恒心知,这是一个严谨霸道的少...女子!
估计那什么的时候都要在上面。
纯自动?
换个姿势都得打报告。
走审批?
看着静静坐在屋子中,圆桌后椅子上的小妈,李长恒很想来一句,康康腿。
实在是印象中那双大长腿太过耀眼,那么美的腿,风干多浪费。
就连踹人的时候......
封蜡吧!
就摆在家里。
姜明月盯着李长恒看了几眼,神色不见任何变化,伸手将桌子上的一只小巧钱袋向前推了推,示意李长恒拿了走人。
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拿不拿,这是个问题。
在金钱面前,上帝也要学会沉默。
“妈!”
姜明月一滞,“滚!”
这就对了,天天这么端着,不得乳腺结节?
作为一个接受过良好鞭笞的高素质...牛马,李长恒很懂得礼节,礼尚往来,人情世故。
当然不止明月小妈,总有一天会骑在她头上。
所有谤他、欺他、辱他、笑他、轻他、贱他、恶他,一个都不能少。
嗯呢,这可不是臆想,不就是废掉修为嘛,呵呵!
那个小玩意,想想就刺激。
“啪!”李长恒顺手打碎茶盏,揣着那只鼓囊囊粉色锦缎梅花精致小钱袋,不再留恋,向着府外走去。
十七年之期已到!
等李长恒走出李府,大雨就这么突兀的停了,意识也完全清明。
想起方才脑海中的杀疯了的场景,觉得实在可笑。
就那么轻轻的——扬了吧。
钢丝球的花语是隐忍和富贵?
这才哪到哪,日子还长着呢,嘚儿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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