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爷子的话，就好像——他不为难我，是我的运气。

他们有钱人，都是这么高高在上的德性。

我有点想讽刺几句。

到了最后，我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我又看见了那张照片。

……真的很像奶奶。

我脚步下意识地顿了顿，仔细看了那张照片一眼。

“乔小姐！”

陆老爷子的声音骤然低沉下来，有种不悦的感觉，“我记得，我没有允许你看那张照片！”

“抱歉。”我回过神，简短地道歉，“我还以为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

陆老爷子诧异了，整个背脊都挺直了：“哦？你认识她？”

这个反应，让我有点懵。

到底该不该告诉陆老爷子，这是我奶奶？

“乔小姐……乔小姐？”

陆老爷子一脸关切，又叫了我两声。

“呃……应该是我看错了吧。”

我迟疑了下，还是撒了谎。

逝者已矣。我不想让陆老爷子的一个执念，打扰到她的安宁。哪怕只是有这个可能，也不行。

陆老爷的身影，一下又垮下来。

他说：“你走吧。”

我点点头，出了门。

……

离开陆老爷家的时候，我没遇见什么人。

保镖头头开着车，直接送我回家。一路上，我一直在想陆老爷子和奶奶的事情。从陆老爷子壁炉上的照片，到奶奶那本神秘兮兮的日记。

难道奶奶年轻的时候，真的和陆老爷子有过一段恋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否认了。

这么凑巧的事，怎么可能真的发生呢。

车子拐过一个弯道。

保镖头头把车停下来，面无表情：“少奶奶，我们到了。”

我回过神，推开车门下车。

到家之后，我本来想睡一会。

结果刚回到床边，还没合眼，门口就有人敲门。

“进来。”

我有点恹恹的，睁开眼睛。

张嫂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点心奶茶之类。

她走过来，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少奶奶，吃一点东西吧。”

……我根本就没胃口。

“不用了。”我拒绝了，“我想睡一会。”

张嫂劝我：“您昨天晚上才睡的。现在睡了，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我想了想，又坐了起来。

张嫂坐到我旁边，状若不经意地问：“少奶奶，老爷子有没有为难您？”

我摇摇头。

张嫂又问：“那，大太太呢？”

“没有。”我说，“张嫂，你就别担心了。”

张嫂有点不好意思：“我这还不是不放心么。”

我笑笑，真心诚意地说：“谢谢。”

张嫂脸红了。

顿了顿，她问我：“那，老爷子有没有让您和少爷离婚？”

“没有啊。”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

张嫂顿时结巴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她反应怎么这么大？

我还有点奇怪，转念一想，问她：“是陆泽南让你问我的？”

“……是。”

张嫂苦着脸，点了点头。

我顿时有点反感，不动声色地冷笑了下。

在陆老爷子面前，我还能用尽心力，维护我和他婚姻和谐的表象。但实际上，我的婚姻到底是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张嫂说：“您还生少爷的气呢。”

我问她：“换了是你，你会不生气吗？”

“这个……”张嫂沉吟了下，说，“有时候夫妻就是这样的。您不要太计较，过得可能还舒服一点。”

这和我的想法，完全不同。

我闭上眼睛，有点疲倦地说：“算了吧张嫂，别劝我了。”

“少奶奶……”

张嫂还想说话。

我把被子拉到头顶，用行动拒绝了沟通。

张嫂叹了口气，无声地走了。

我一翻身坐起来，心里烦得要命。

我对陆泽南的感情太复杂，完全分不出是爱他多一点，还是恨他多一点。

我只知道，现在我既无法原谅他，也无法割舍他。

如果我多爱他一点，就可以放下一部分自尊。如果我少爱他一点，说不定就可以狠下心离开他……

偏偏是这样，不上不下。

我越想越心烦，连中午饭都没下去吃。

到了晚上，我心里都是这件事。

五六点钟，张嫂上来敲门：“少奶奶。”

我叫了声：“进来。”

张嫂推门进来，说：“少奶奶，少爷问您，要不要去外边吃饭。”

“我不去。”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

“那好，我去告诉一下少爷。”

张嫂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走了，房间里又安静了。我躺下来，想再睡一会。

没想到过了几分钟，又有人推门进来了。

“张嫂？”我还以为是她，叹了口气，“我说过了，我真的不想去……”

“我知道。”

陆泽南优美低沉的声音，骤然出现在我背后。

我哆嗦了下，转过头：“是你？”

陆泽南没回答，半强硬地把我抱起来，整理衣服……

我皱眉：“你干嘛？”

“去吃饭。”

陆泽南垂着眼帮我穿鞋，语气很淡。

我听得不太舒服，说：“我不去。”

“不行。”陆泽南态度很强硬，“你中午就没吃。晚上不吃，对身体不好。”

“我……”

“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陆泽南说完，直接把我抱了起来。

我惊叫了声，双手被动地勾住他的颈子。

陆泽南抱着我，就要往外走。

我们这个样子，要是被外人看见，我还怎么见人！

我赶紧挣扎：“放开我！”

“去吃饭。”

陆泽南淡淡地回了我一句，继续往下走……

“好了好了！”我屈服了，“我跟你下楼，跟你去吃饭……行了吧？”

陆泽南把我放下了。

我连忙跑到走廊另一边，戒备地看着他。

陆泽南跟个没事人似的，主动冲我伸出手：“走吧。”

“哦，好。”

我答应了声，故意忽略了他的手，自顾自地往楼下走。

“……”

陆泽南脸色好像冷了冷，最终也没说什么。

……

我们走到楼下，张嫂的饭菜已经做好了。

热腾腾的一大桌子，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闷着头坐到桌子旁边。刚拿起筷子，碗里就多了块酒酿排骨——

“多吃点。”

陆泽南收回筷子，云淡风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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