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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卿心如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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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卿心如何(上)

天气越来越凉,琉璃瓦都染上了霜。

夜里,勤政殿的烛台上的蜡烛都点燃,墨澜手中朱笔批红,一刻也不曾停歇。俄而他突然放声咳嗽起来,他想压制却更是咳嗽得厉害,宫人赶忙端来一盏温水,嘴里劝止:“圣上,您的身体一直未曾好起来,这几日又染了风寒,应当好好休息才是啊,您把身体累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墨澜头也不抬,想着这位宫人是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将一本奏折翻页,道:“不碍事,快要冬天了,江北因夏季洪涝粮食颗粒无收,官员如何安置百姓,孤需得都看一眼。”

宫人站在墨澜身后,似是不解:“圣上不是派了顾大人家的公子前去督查吗,他必然能为陛下分忧的……”

墨澜不再说话,俯首继续忙政务。

这时候却响起了敲门声。

一道稚嫩的女声传了进来:“奴婢长乐宫阿菱,圣上吩咐若是婕妤醒过来,让奴婢来报信,方才婕妤醒过来了!”

距落昭仪将雾敛推进池中,已经过了七日。

七日前听到雾敛被人再次推入水中,墨澜一忍再忍,听明了事情缘由,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抬起落昭仪的下巴,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孤竟不知,昭仪的记性这么差劲,从宫外搬进宫内不过月余,竟又与乔婕妤寻了不快,这次竟还想置她于死地?”

落昭仪的鬓发被冷汗濡湿,她还在挣扎:“圣上,乔婕妤多次想要加害于您,人证物证俱在,圣上为何一再纵容她!”

墨澜不想与落昭仪分说。

落昭仪抓住墨澜的袖子,继续高声道:“乔婕妤从来不曾喜欢过圣上,圣上为何对她青眼有加,对身边人却是不闻不问呢,我自及芨时的愿望就是嫁给你啊…圣上…”

美人垂泪,无人不为之心生怜爱。

长夜无风,墨澜一声冷笑,想起雾敛还未醒来,他冷冷发问:“你不是如愿嫁给我了吗?弦儿?”

落昭仪,落弦儿。

落昭仪从墨澜眼中看不出任何爱意,她跌坐在地:“对,我是嫁给了你,可是圣上,乔雾敛未曾入宫前,你尚且可以装作眼中有妾,自从乔雾敛入宫后,你何时正眼看过妾呢?”

墨澜负手而立,过了一会儿转身吩咐道:“落昭仪心量小,善妒忌,在后宫中争风吃醋,搅得后宫不得安宁,禁足三月,罚俸禄半年,若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绝不姑息。”

又是因为她,自己再次受罚。

落昭仪愤恨不平:“圣上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女子,竟要来狠心对待一个满心是你的人吗!上次不听妾解释,将我幽禁在那破庙,这次罚我禁足,下次呢,是要将臣妾一族都杀了吗?!”

墨澜觉得吵闹,他转身头也不回,大步朝门外走去。

后宫中的女子,几乎都是大臣家的女儿,轻易动不得,墨澜最多能做的就是禁足,幽禁她们。

竟让雾敛一再陷入危险…墨澜行走在去长乐宫的途中,袖中的手渐握成拳。

雾敛坠入池中很快被捞起来,只是肺部呛了几口水,让她呼吸的时候觉得一阵一阵抽疼。

墨澜握着她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雾敛笑着安慰他:“圣上不必为我担忧,我好像已经习惯了,兴许再被推落水一次,我就学会游水了...”

墨澜问她喝药,看着她认真说道:“不会有下次了,雾敛。”

雾敛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要和墨澜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夜墨澜在长乐宫守着雾敛,天亮才离去。走出长乐宫时,隐于暗处的人走了出来,跟在墨澜身后:“昭仪在婕妤的殿中又找到了扎满银针的稻草人,说是上面写着圣上的名讳...

墨澜脚步不曾停下,大步朝前走,穿一身玄衣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人快步跟上:“陛下,从寂州回来之时,宫女就在乔婕妤的床榻下发现了这样的蛊人,陛下当时压下此件事情,未让乔族知道这件事,可是现在这件事又重出水面,非把幕后之人抓出去不能平息!”

天光渐亮,墨澜停下了脚步,主仆二人一同站在廊下。

墨澜看着天际隐隐的一抹蟹青色,眸中的倦色难以掩藏;“孤只是觉得平白将雾敛牵扯进来,对她太不公平。”

“圣上...是怎么看待乔婕妤的呢?”

墨澜没有说话,侍卫觉得自己僭越,连忙请罪道:“风聆不小心说错了话,还请圣上恕罪。”

墨澜摆摆手:“无碍,雾敛之于我,确实是很特别的存在,不过在娶她进宫后,她身边总是有危险,孤偶尔也会后悔,怪自己太一意孤行。”

风聆闻言思索一番:“陛下怎么就认定乔婕妤心里没有您呢?”

墨澜再无话,他以为给她足够的时间,她心里也许慢慢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是他却越来越看不到希望,她总是若即若离,如在云端般。

虽身在帝位,后宫美人充盈,可终究不是自己心悦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无人能言。

她初初进宫时,穿着大红的喜服,脸上的妆容艳丽,明眸皓齿,但是她眼中的悲伤却让人不能忽视,仿佛要将他淹没,于是墨澜不敢直视她。

后面借着去寂州的机会,能对她有一些更深入的了解,她没有再抗拒自己,不管她是不是出于对权力的畏惧,总归她是渐渐接纳自己了,虽然中间总是会出现顾江风这个名字。

墨澜知道自己是亏欠雾敛的,于是他可以对她无限宽容。

后宫的争斗墨澜不是不知道,他的母妃并不是一直受宠,在后宫中如履薄冰,总会受到一些莫须有的伤害。墨澜想要雾敛平平安安的,不想任何人伤害到她。

可是这些人实在过于胆大妄为,从她初进宫、去寂州、到再次回宫,竟然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次次下的死手。

回宫后不久,就有人拿着写着他名字的蛊人,说这是雾敛所为,墨澜当时看着前来揭发雾敛罪行的人,面上没有怒色,反问道:“你希望孤如何呢?”

那人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奴婢是落昭仪身边的人,奴婢只希望圣上能开恩,让落昭仪回宫!”

洛昭仪,落弦儿,墨澜在脑海回想许久,才想起来,这是将雾敛绑到城外破庙的妃子,只是实在记不清她的脸。本意是想将她禁在那破庙,等到合宜的时间将她赐死,谁知道她人虽在宫外,却又有一件与她相关的事,墨澜坐在高坐上,看着底下的人:“哦?”

于是后来他不曾去雾敛的宫殿,雾敛推开饮乐楼大门,才会看到他的怀中,落昭仪正言笑晏晏。

墨澜能看到雾敛的眸中有惊觉、错愕、不敢置信。

她与明月饮酒,一杯复一杯,墨澜那时候在想,她是不是在责怪自己如此反复无常,在借酒消愁呢?

只是如此作想,心里却有酸涩的甜蜜晕染开来。

已经是最后一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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