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巷苑落外，两位模样俊秀的姑娘携着一二女使，不紧不慢地赶着路。

为首的那位年岁最小，叫乘灵，乃紫狼族家的老七，四夫人瑶光上神亲养的独女。紧随其后的圆脸姑娘稍看起来要年长些，眉眼与乘灵有些相似却是不同风韵，倒也清丽可人颇有些姿色，这姑娘名叫轻音，也是紫狼族家的女儿，排行老五，为三夫人木欣槿所出。和老七不同，轻音有个同母胞弟，排行老六，得外祖赐名澄瑞，前不久被太上老君带去太清墟做了关门弟子。

至于后面那两位哈欠连天的姑娘，一个叫昭雪，一个唤昭荣，原是丹鸟族老族长木图土带上九层天的女仙童，因年纪和轻音相仿，三夫人便将她俩托给轻音堂做了贴身女使。

时日尚早，几人走得并不急。

乘灵稍稍歇了脚步，回头见主仆三人精神不佳，不禁生出些许怜意来，道：“已过半程，五姐不若歇歇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也行，这一路过来我总觉轻飘飘浑身没劲儿，仿佛腾云驾雾一般。”轻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四下相看一番，不禁疑惑开来：“怎么行了这半道，愣是没见其他人，就连后宫侍卫也没几个...”

巷道深处有月光照拂，仙泽之气氤氲缭绕，昭雪迷瞪着眼，适时地打了个寒噤。

“你看给昭雪、昭荣困的，她们啊，就是共生节也不曾起这么早...”轻音话里有些心疼，

这俩小女使，说是来照顾她的，实则更像是随从玩伴。

“也难为你俩跟着了...左右路上没什么人，要不你俩原路返回吧，反正今日有灵儿陪着。”

“谢小主儿关心，我们还好，不过平日里惫懒惯了...”昭荣强打起精神，神色微微有些尴尬，索性七姑娘性子好，又同她家小主儿亲近，也就不觉得太拘谨的慌。

“往日休定时间长，便是午时去默台研修也有同行之人，今日倒好，一路上竟没几个相熟的。两位小主儿若觉得困倦，可先歇会儿，我与昭雪去一旁守着些，若有生人近前也好提前招呼着。”

“嗯嗯...”昭雪闻言，忙点点头，又道：“如此场面，天帝竟不曾多安排些护卫巡守着，也是心宽...”

“小声点儿，一会儿人多眼杂，你可别乱说话...”昭荣轻轻拽了一下昭雪的衣襟，表情甚是严肃。

“哦...”

“昭荣说的是...崇明殿需得过些时辰才开门，咱们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了。”乘灵见轻音仍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折过身来，上前两步，顺势挽起她的胳臂，道：“首日人多，便是没赶上，父亲也是能体谅的。”

“你姐姐我到底没出息，若今日去外族游玩，就是再早一个时辰我也是起得来的；可偏偏为了术法一事，我实在没有兴致。”轻音努力睁开眼睛，叹道：“我一堂堂大家氏族姑娘倒不如生在那普通门户自在，何其哀哉...”

“说到底，这事儿怨我。”乘灵低喃道：“若非昨日多嘴说了几句，五姐也不必跟着受这层累。”

“你呀，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父亲向来如此，我都习惯了...”轻音嘟嘟嘴，将头轻轻靠在乘灵肩上，笑中微微有些苦意，“昨日若不是你在场，父亲那股火儿还指不定烧到哪儿呢！他本就瞧不上我，现下肯让我陪你一起去殿内研修术法，已是优待了。”

“......”

昭雪、昭荣不知其中缘由，互相对视一眼后赶紧退至一旁。

“我虽觉得父亲处事不公，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往前呢，我是比不过大哥二哥一般能干有为，往后呢，我又不如你和六弟天资聪颖勤学肯修...也怪不得他生气！这堂堂八大氏族的族长放到哪儿都是有些体面的，可偏偏生了我这号不争气的“人物”，哎...他如今还愿意同我多说几句已是不易了...又因四娘的情份，父亲现下同娘亲也热络些了，不像以前冷冰冰让人心寒...”

“...”

乘灵不知如何宽慰眼前人，只能怔在原地静静听着，不时看向四周。

“我就担心，下次再到不了高阶，母亲怕是又得受我连累...”

微风阵阵，树影丛丛，各路生灵多在休憩，周边并无异样。

几人稍稍站立片刻，一旁的昭雪忽而兴奋开，指着不远处嚷嚷开：“呀，我记得前面有一处凉亭，西角园中有不少百年生的苏合香，还是当年六公子亲自种下的，说是有舒神醒脑的作用，不如咱们去那边歇歇片刻吧...”

“六哥还照管过这儿呢？”

乘灵顺着昭雪的视线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一处八方穹顶样的亭子，视野尽头正是崇明殿护殿塔的轮廓。

穿过此路段前行不过百十米，长明灯愈发密集，道路亦越发宽阔明亮。

月色依旧高悬，将几人的身影拉的老长...

“绕过前面的石桥就可以看到崇明殿的天柱了，往来的仙灵想来会多一些...”乘灵警觉地瞅了瞅两条主道，随即转过身来，轻声道了句：“殿外像是有人走动开了。”

“且让他们争个先吧，我需缓缓，不然到那儿了也得让人看了笑话...”轻音招招手，昭荣赶紧小跑两步上前搀扶着。

几人一前一后护着轻音寻了那亭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