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魑
小时候的事很多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时他很淘气,父母越是说哪里危险不让去他越是想去看看。
六岁那年他偷偷去雪山,失足滚下了山坡,挂在树杈上很久下不来。眼看着天渐渐黑了,他被吓得嗷嗷直哭,声音引来了雪狼。
本来以为自己掉下山崖没死,却要变成狼群的晚餐,可那母狼只嗅了嗅,把他含在嘴里带回了山洞。
山洞里有几只小狼崽正在睡觉,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丫头,也窝在那些狼崽身边。
小丫头看见他,凶狠地龇牙。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六岁的巫北因为骂她是不会说话的野丫头被狠狠咬了屁股。
他直哭的鼻涕冒泡,连声哀求说再也不敢了。
母狼半夜把他送到了村口,族人发现了他,又赶忙把他送回了家。焦急的父母焦急地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他嗷地一声,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想,此仇不报非君子,要不是因为受了伤,怎么可能会输给那个野丫头,等他伤好了,他非得去抓住她咬上两口,一瓣屁股上来一口,正好。
于是一个月后,他捂着两瓣屁股哭天抹泪地回家了。
至今这两个牙印还没褪去。
小巫北彻底的折服了。于是成了她的小尾巴,没事就偷偷去山洞里找她。还学着大人的样子非要跟她结拜兄弟。
但是结拜总要有个名字,小巫北于是翻了许多神话故事冥思苦想想给大哥取个符合她气质的威武名字。
有一天母亲给他读睡前故事的时候讲到魑魅魍魉都是吃人的大妖,威武大哥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魑洛。
他们从六岁开始一起玩,一直玩到十六岁,巫北教魑洛学会了说话认字,魑洛带着巫北和狼群一起捕猎。
她和所有人都不同,自由,勇敢,充满野性。巫北开始不满足于只做她的小弟。
十六岁生日那天,他送了她一件漂亮的裙子,请求成为她终生唯一的伴侣。
她只犹豫了一瞬。狼是遵从本心的动物,纯粹而忠贞。于是她告别狼妈妈和兄弟姐妹,同他回到了他的村落。
巫族首领不能娶大祭司以外的女子,他就放弃继承父亲的位置,幸而他有个哥哥巫南一样出色,因此刚开始的几年,他们小夫妻过的很快活。
她为他放弃了草原,他就尽力守护她的天性,不让她为学洗衣做饭缝纫这些而发愁。反正他们之间有一个人会就行了。他想。
虽然和其他家庭不同,虽然备受他人白眼,他们家仍然是魑洛出去捕猎,巫北在家做饭。魑洛有时候会担心:“他们说你吃软饭,你会不会难过?”
他总是会摸摸她的头安抚:“他们那是嫉妒我们家,别放在心上。”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魑洛一生气也去咬别人的屁股,于是他总是叮嘱:“小魑你可千万不能再到处乱咬屁股了知道吗,你只能咬我的屁股。”
魑洛懵懂地点点头:“嗯,你说过很多遍了,我记住了。”
可有一天哥哥出去打猎时被黑熊咬断了腿,长老们找到他,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只有你能撑起整个巫族的重担了。”
他们都承认他的首领地位,但是却不能容许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狼女成为首领的另一半。
他们逼着他休妻,说已经为他选定了新的妻子。是贵族之女,天资异禀,美丽非常。
巫北断然拒绝。
“若要我休妻,我宁愿不当这个首领。”
长老们只好短暂让步徐徐图之。
其实父母兄长为了部族费尽心血,他是不可能放着不管的。不过相互博弈。
当了首领后巫北开始变得很忙,魑洛为了能减轻他的负担开始学着做饭洗衣。
虽然做的难以下咽洗的也不干净,但是每次巫北都会夸奖她真棒真努力有进步。
他们的日子,这样又过了几年。
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手艺可以媲美那些从小学习烹饪的姑娘,他也记不得了。因为他真的很忙。
但他记得她最拿手的是做牛肉面,她的那份总是加很多香菜葱花和辣椒,唯独不喜欢吃醋。
厨艺洗衣可以后天补救,可做大祭司还要精通占卜和医术。不管她怎么努力,也只能做到勉强把书上的字都认全。
那些长老族人就抓住这一点不断地攻讦。
尽管巫北一直站在她这一边咬定不肯休妻另娶,她还是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直到有一窝山匪打起了巫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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