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都多为一些灵力低微的修士，依水而居，船只丰富，曾经也只是用于捕鱼以维持生计。”

“后来，来客渐多，船只亦常被用来举办船宴。人们泛舟水上，清游赏景，此地也曾歌舞升平。”

话语淹没在长长的叹息之中，姬肆看上去比神佛还要悲悯。然而，残月不甚明亮，那黑色巨大的游船静静地屹立于水中央，却无法清晰地映出它的身影。腐烂潮湿的味道不知在此地弥漫了多久，风中尽是呜咽与悲悯，实在难以想象它曾经的繁荣景象。

浓黑的云团缓慢移动，风越刮越大，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雨。

刘小春眯着眼望向那只巨大的游船，在最高的地方好像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胆子很小，紧紧抓住旁边人的手臂，哆嗦着说道：“有，有人。”

仿佛印证他的话语一般，游船瞬间大亮，仿佛活了过来。欢声笑语、丝竹管弦之声似乎在耳边回荡，各色各样的人在船上走动。灯火辉煌，照亮了清澈的河面，花灯在水面漂浮，游鱼在水中嬉戏。

天气明朗，圆月高悬，行人络绎不绝，着装隆重，步履匆匆。商贩的叫卖声混杂在一起，他们置身于热闹之中。手挽木篮的阿婆询问他们：“风尘仆仆的客人，需要花灯吗？让花灯随河远去，河神会为你免去灾厄。”

君轻离察觉身旁的女孩微微侧头，阿言询问阿婆：“为什么放花灯，河神就会为你免去灾厄呢？”

阿婆身边也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女孩，黑亮的眼睛望向阿言，抿唇微笑，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她为阿言解答道：“河神大人喜欢花灯漂流水面的盛景，受河神大人庇护的郁都当然要满足河神大人的喜好。”

“当看到你的花灯，善良仁慈的河神大人会免去你的灾厄，使你前路顺遂。”

火光漂浮，鱼群踊跃，却没有一处花灯熄灭。琉璃盏晶莹剔透，光芒闪烁，绚丽多彩，使这片天地明亮如白日，可又如此不同。星点与月色一同现于水下，似乎确是一场盛景。

女孩将一盏白色的花灯送给阿言，状如莲花，形态优美。她笑盈盈地说道：“客人，河神会喜欢你的。”

阿言缓缓看向手里的花灯，嘴角露出与女孩如出一辙的笑意。

东方盈笑眯眯地弯腰询问女孩：“妹妹，可否也送我一盏？”

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只有一盏花灯。”

东方盈又道：“没事没事，这么好看的花灯，世上理应只有一盏。”

她向来喜欢说些讨人欢心的话，女孩却十分认同地点头。

姬肆对大家说道：“过去重现，花灯或许是进入游船的媒介。”

楠沉询问阿婆：“阿婆，花灯如何卖？”

阿婆布满褶皱的脸庞轻轻牵扯，似乎想要努力微笑，眼珠有些浑浊。她好像年纪很大了，有些事情做起来力不从心。她说道：“一千灵石一盏。”

楠沉身边的两个少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俩长得很像，是亲兄弟，哥哥叫张无衍，弟弟叫张无生。两人眼带歉意地看向楠沉。

许清欢发出一声冷笑。

于是刘小春也心虚地缩了起来。

姬肆也有些难为情，询问道：“可否便宜些许？”

阿婆浑浊的眼睛看向他。她已至杖朝之年，声音如此苍老，而她只有一个金钗年岁的孙女。她说道：“客人，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不该议价。”

宋文环顾四周，只有这位阿婆卖花灯，她有些疑惑：“阿婆，四周只有你一人卖花灯，所有人都会来买你的花灯，你的灵石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为何要卖这么贵呢？”

阿婆又笑了起来，看起来真心实意。她说道：“我的阿畅，要长成漂漂亮亮的姑娘，自然需要用不完的灵石。”

“而漂亮的花灯，会得到河神大人真挚的祝福，又怎会贵呢？”

她身边的女孩原来叫阿畅。

阿畅抱住阿婆的胳膊，撒娇道：“阿婆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姑娘。”

宋文转身对他们说道：“诸位，我的灵石并不多，只够买我一人的花灯。”

她眼里的算计如此明显。“虽说剑修都很穷，可君轻离从未在她的剑上花费什么。君大天才道心坚固，宗门任务总是完成得十分出色，她可是尺素宗众所周知的有钱人呐。”

刘小春看向君轻离，眼眸明亮。他看到了救星，他想他终于有机会弥补他的过错。于是紧紧抓住君轻离的衣袖，恳切地说道：“君道友，行行好，你带了多少灵石？”

君轻离冷淡地扫了一眼宋文，拂开刘小春的手，看向众人，展现出她冷漠的本质：“算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