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狭路相逢
庄盈盈端起脸盆,噔噔噔跑下楼,来到一楼洗手间。
她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开始仔细地刷着牙齿,泡沫从嘴角溢出,滴落在洗手池中。
镜子中的自己,头发凌乱,双眸微闭,眼中还残留着昨晚的疲惫。
她打开水龙头,在清冷水流刺激下,逐渐彻底清醒。
二十分钟后,她敷着面膜,端着脸盆,重新回到二楼房间前。
左右瞅瞅,确定四周没人,她伸出右腿,露出狡诈的笑容。
下一秒,伴随砰地一声巨响,门被大力踹开。
自小她就喜欢偷玩这个游戏。门突然被撞开带来的刺激和快感,给她沉闷的生活增添了一丝调剂,让她乐此不疲。
她哼着小曲儿,正准备侧身进去,不料门突然从里面反弹回来,差点撞上她的鼻尖。
“靠!这门回弹力不错嘛。”她暗自思忖道,脚上又加重几分力道,对准门使劲一踹。
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踹开的门又从里面回弹关上。
她张大了嘴巴愣在原地,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弓起身子使劲撞去……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一把拉开。
庄盈盈刹不住车,整个身子往前倒去。
她觉得自己撞进了一个软软的面袋子里,紧接着,面袋子突然长出了胳膊,吃力地扶住她的腰。
也许是自己用力太大,面袋子承受不了这等重量,裹挟着她一同往后倒去,与地板亲密接触后爆发出一声惨叫,
“草!”
她吓得一激灵,结结巴巴地说,
“什,什么鬼?”
约莫感到身下一道不善的眸光,她茫茫然低头一瞥,两道目光在半空中撞了个正着。
少年戴着顶棒球帽,锐利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变形,眼神犀利凶狠,透着危险的锋芒。
就这低头眨眼的功夫,她脸上的面膜掉了下来,软塌塌、轻飘飘,落到少年胸脯上。
少年紧抿双唇,眼里逐渐酝酿出一场风暴,
“你TM才是鬼吧!搁这演画皮呢? ”
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庄盈盈战战兢兢地撑起胳膊,正寻思着如何道歉,突然觉得头顶一片冰凉。
面膜被少年用指尖挑起,反扣在她的头上。
庄盈盈神情滞了一瞬,胳膊一软,再次跌进身下的怀抱里。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她只觉得少年的胸脯温温软软,像一床厚厚的棉被。
下一秒,身下的少年再次爆发出河东狮吼,
“你找死啊,占我一次便宜还不够?”
庄盈盈脸色变成青白,又渐渐转作绯红,手脚并用地从少年身上爬起,原地慌乱转了几圈后,跑到屋子一侧接了杯凉白开压惊。
此时,少年也从地上缓缓爬起,整理了下帽檐,抖掉身上的尘土,沉着脸斜坐在床沿上。似乎在等某人的道歉。
庄盈盈举着水杯,将杯中水一干而尽。仍觉得燥热难耐,又接了满满一杯,往喉头灌去。还是不解渴,又接了一杯……如此这般,反复几次。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沉寂中只听见少年愈渐粗重的呼吸。
“够了!”一道清亮卷着怒意的男声响起。
她细白的手腕忽地被少年一把大力捉住,杯中水随即晃了出来。
好巧不巧,洒在了少年那个特殊位置,湿漉漉一片。
少年盯着她,眼神冷冽,嘴角的抽搐透露出压抑的愤怒,
“你!”
庄盈盈对少年近在咫尺的臭脸直接选择了无视,她睫毛忽闪忽闪,眼神如蜻蜓点水般掠过那片尴尬,嘟嘟囔囔道,
“你个老弟,难不成也需要喝点水,降降火?”
老弟?
什么老弟?
少年愣怔几秒,眸子里冰冻成霜。
你TM倒是说清楚,这老弟,是指大,还是小?!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丁春桃的声音,
“林风吟,你来了?”
少年闻言,瞬间失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拽过垂落一旁的丝绸状物件,遮挡在双腿之间,然后强装镇定道,
“丁老师,我父母把我送到楼下,有事先走了。我看门开着,就走上来了。”
丁春桃抱了床被子走进来,搁置在床上,往里面推了推,
“你妈打小就爱瞎折腾,告诉她多少回了,那些钱是赚不完的,把孩子教育好才是大事!金山银山也比不了自家孩子的前程。”
林风吟母亲——张奋奋,曾是丁春桃最得意的学生。丁春桃教了她高中整整三年,按她的话说,把他母亲由一个顽劣至极、不学无术、空些有小聪明的“垃圾股”,挽救改造成一个勤勉努力、学业优良、潜力无限的“绩优股”,为她日后发展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女企业家奠定了坚实基础。
张奋奋也懂得感恩,忙事业之余,时不时过来同丁春桃唠唠家常,汇报汇报思想。这么多年秦静秋不在身边,丁春桃的一些家常琐事,也是张奋奋在帮忙打点,师生俩处得跟亲母女一样。
这段时间,张奋奋夫妻二人要去东南亚考察扩厂的事,就把林风吟托付给丁春桃了。
“走,下楼吃早餐去。刚刚我出门买了点豆浆油条和三鲜包,这会儿还热乎。”
丁春桃招呼两人。
庄盈盈甜笑着应允,
“好嘞,姥姥,我这就去。”
林风吟兀自坐在那,眼睛不自然地瞥向别处,身子一动未动。
“起开!起开!把床铺都坐乱了。”
丁春桃有些洁癖,最看不得床单凌乱,她弯下腰,一边赶林风吟走,一边捋着床单褶子。
林风吟身子往旁躲闪,屁股却未起开。
“怎么还不动?盖块布当袈裟,学和尚打坐呢?”
丁春桃一把扯下他腿间的盖布。
这块盖布轻盈又丝滑,她轻轻捏了捏,又取下老花镜,仔细端详。
这布,怎么这么像——
胸罩!
丁春桃气不打一处来,
“你小子抓着胸罩干嘛?”
林风吟:“!!!”
庄盈盈:“!!!!!!”
空气瞬间凝滞。
林风吟双手扶头,仰天长啸,
“完了,完了,我林风吟一世英名全砸今天了。”
说完闭眼往后一仰,瘫倒在床上,
“真TM社死想死……”
贴身私物被男生盖在了裆部,庄盈盈更是羞愧难当,她瞪着眼前的少年,极力压抑内心的狂怒:你社死,我TM还尬死呢!
十分钟后,三个人各怀心事,围坐在一楼的餐桌前。
林风吟摘掉了棒球帽,换了条干净的蓝色牛仔裤,脸色铁青地坐着啃食包子。那恶狠狠的样子,仿佛手里的包子不是包子,而是一颗人头。
庄盈盈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年居然顶着一头骚气的粉色头发。可是说来也怪,那淡粉色,明明那么媚俗,配上他俊美的五官和硬朗的线条,居然异常协调,丝毫不做作。
她心想:果然奇葩一朵花。人奇葩,品味也奇葩。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庄盈盈一人。
丁春桃忍耐林风吟半天了,那一头粉毛在她眼前晃啊晃的,晃得她头晕。终于,她放下筷子,“刷刷刷”扽下几根粉毛,放在鼻尖仔细端详。
“哎呦!你找……!”
林风吟痛得龇牙咧嘴,但还知道嘴下留情,“死”字被咽了进去。
丁春桃扶了扶眼镜,叹道,
“这假发套,太以假乱真了……”
林风吟:“!!!”
庄盈盈:“……”
丁春桃回身坐正,清清嗓子,介绍起来,
“盈盈,这小子是林风吟,他妈妈有事外出一阵子,这段时间就住咱们家了。”
“风吟,这是我孙女,庄盈盈。”
庄盈盈礼貌地伸出手,
“你好!”
然而对面那位斜眼睨了她一眼,神色冷淡至极。
丁春桃没惯着,直接上演“辣手拔毛”“辣手扽毛”“辣手揪毛”,
“你妈没教过你,女孩子打招呼要礼貌回礼吗?”
林风吟痛得嗷嗷直叫,左右躲闪着,
“松,松手,再薅就成秃驴了!”
说完,求生欲极强地一把抓起庄盈盈的小手紧紧攥住,冲丁春桃腆笑道,
“这不好好……回礼了吗?”
两手相握,庄盈盈顿觉一股电流划过,没想到男生的手也会那么绵软,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丁春桃主持完正义,郑重其事地宣布,
“风吟,从今天开始,你就睡二楼左边那个房间,盈盈的隔壁。”
庄盈盈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老房子,房间狭小又不隔音,离那么近只怕——
自己放个屁,隔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个年轻人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自在,对视了一眼,又匆匆别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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