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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如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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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如京

乔婉娩在李莲花那得知了李相夷的死讯后,便在小青峰后山,立了一处衣冠冢。

肖紫衿昨天在乔婉娩那吃了瘪,又在复兴大会上被万圣道气得够呛。是越想越不对,看那李莲花也越来越不顺眼。

他本来也怀疑过那李莲蓬,但这年纪对不上。

思来想去,干脆模仿着乔婉娩的笔迹,用李相夷的口吻约他在衣冠冢那里见面。

若是那李莲花来了,那必见分晓。

可惜肖紫衿算盘打的很好,他在后山站了一整天,腿都站麻了,仍然没等来李莲花。

难道是信没送到?

他心底起疑,却忽然瞧见不远处,乔婉娩朝这边走来。

“紫衿。”

肖紫衿赶忙迎上去,道:“婉娩,你怎么来了?”

乔婉娩这才淡淡道:“白大哥他们与你有事相商,可四顾门里找不到你。我便寻过来。”

她与肖紫衿应付几句,目送他回了四顾门,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心底止不住地叹息。

李莲花今早给她传了封信,信上说他与李相夷已经驾着莲花楼已经离开小青峰了,昨夜收到了她的邀约,但方多病要赶着躲何晓凤,今早晨起便已经出发,为没能去赴约而道歉。

乔婉娩心里门清,她昨晚可没给李莲花去信。

再联想到今日肖紫衿一反常态地在衣冠冢跟前杵了一天,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十年已过,她对李相夷早已不复曾经,再见面也只当好友,只盼肖紫衿别再钻牛角尖,反而害了自己。

乔婉娩思索片刻,最后放弃了去劝慰肖紫衿的心思。如今再劝,怕他也只会当成对李相夷旧情未泯。

倒不如让他心思全放在四顾门的重建上,好早日做出一番功绩来。

迎着微风,莲花楼慢慢悠悠地行驶在官道上。

“方多病说的这个刘如京。咱们得去会会。”

李相夷擦剑的动作一顿,“刘如京?”

李莲花道:“方多病说他曾是单孤刀下属,四虎银枪之一。有关冰片的事,可能他会知道。”

李相夷沉默片刻,这刘如京对曾经李相夷领导的四顾门忠心耿耿,当年肖紫衿要解散四顾门时,也是他第一个,拖着重伤也要怒斥肖紫衿。

是真正称得上侠肝义胆之人。

可一想到刘如京捞起了失忆的笛飞声,还要把他卖出去配冥婚。李相夷就忍不住地想笑。

李莲花纳闷地看他,“你笑什么?”

李相夷笑的停不下来,肩膀一耸一耸的。甚至眼角都渗出几滴泪珠。他抬手擦掉泪花,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等找到刘如京,你就知道了。”

李莲花不明就里。

但李莲花很快风中凌乱了。

他们找到了刘如京曾经待过的地方,可那的小厮却说刘如京早不在这干了,反而去了河岸边上,开了一家鬼客栈,做起了死人生意。

等到李莲花等人赶到时,正遇到一男一女踉跄着从客栈里出来,一边跑一边咒骂刘瞎子。

“放开我!”

听见客栈里传来打斗声,三人不敢耽搁,进去一看,便只见一身潦草喜服的笛飞声从棺材里暴起,掐着刘如京的脖子把人抵在柱子上。

李莲花见此情形,终于明白了李相夷那时候为什么笑的那么厉害。

他走过去,自来熟地拍了一下笛飞声,好像很疑惑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在这?”

笛飞声皱眉看他,“你认识我?”

李莲花指了指自己和李相夷,“我们都认识你。”

笛飞声看着他,面露茫然,“我是谁?”

三人面面相觑,方多病问道:“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见笛飞声喃喃自语,又痛苦地低头呻吟。被他掐住脖子的刘如京见状冷笑一声,道:“鬼门关绕了一圈,自己都忘了是谁了。你可是老子从河里捞上来,出去配冥婚的鬼丈夫!”

李莲花劝他:“我们是你朋友。”

“朋友?”

李相夷点点头,抬手勾住李莲花的脖子,往他跟前凑,补充道:“好朋友。”

笛飞声下意识反驳他,“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无心槐迷香上涌,让笛飞声呜咽几声,最后摔在了地上,昏过去了。

刘如京被松开了脖子,得了喘气的空档,正歪在一旁咳嗽。李莲花蹲下身子去探笛飞声的脉搏,伤的并不重,但中了迷香,还需尽快医治。

李莲花去翻他的掌心,却在他左手手心里看到用木炭灰写着四个字:找李莲花。

还行,不算太傻。

他拍拍手,站起身来。李相夷已经和方多病跟刘如京搭上话了,谁料那刘如京以为他们是来寻仇的,一个好脸色不给。

方多病赶紧道:“我们是百川院的刑探,这次……”

他话还没说完,刘如京就面色一变。他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恶狠狠地冲着方多病的方向,骂了一声:“滚。”

方多病一愣,刘如京却已经绕过去往前走了。他赶紧抬手去拦,急切道:“刘前辈,我知道你曾是单孤刀麾下的分舵主。咱们也算是半个同僚啊。”

刘如京闻言却啐了他一口,“谁跟你是同僚,老子的同僚早就死光了。四顾门散的时候老子就当他们全死了!”

“你!……”

李相夷打断方多病的反驳,“好了。”

李莲花看向刘如京,道:“刘前辈,走可以。但这人还活着就不能当尸体卖了。”

“钱我们出了,这人我们也带走。”

刘如京转头朝着李莲花的方向,冷笑一声,“好你要不是百川院的人,一百两也就罢了。可你偏偏是百川院的人。”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一千两?!!”

方多病惊叫一声,怒道:“你怎么不去抢?!”

“这钱我才不给!”

“给。”

方多病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莲花,压低了声音,急迫道:“你花一千两赎他?!你明知道我……”

李莲花低声道:“抱歉,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与李莲花相处至今,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这种话。

方多病纠结一阵,最后还是给了钱,把怀里所有的银票一股脑拍在刘如京手里,头也不回的把笛飞声拖回了莲花楼。

李莲花抬脚跟他出去,却没见李相夷跟过来。他回头去看,对方只是摆摆手,叫他们先走。

刘如京察觉到还有人站着不走,便回头朝着李相夷冷声道:“你怎么不走。”

李相夷抱着剑看他,在回想以前在四顾门里,关于刘如京的一切。

他是二门主的手下,见面也不多。仅有的几次印象里,他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但办事利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根都不乱。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脏兮兮的粗衣麻布,头发也因为眼睛上的不便而疏于打理,只草草的系上绳子充当发冠。

李相夷去叫他,“刘如京。”

这次他没有压低声音,刘如京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呼唤像是横跨了数十年的光景,从已经成为废墟的四顾门传来。

李相夷上前一步,“刘如京。”

“……门主……”

刘如京喃喃一声,突然面露狠色,抬手猛拍了一下手旁的柱子,那柱子里弹出一把长剑,刘如京顺势接住,用剑尖指着李相夷。

他呼吸不稳,大声喊道:“你是谁!”

是以前四顾门的老仇家吗?!

李相夷叹息一声,抬手扣住了刘如京的脉门。扬州慢翻涌,慢慢地往他经脉里输送。

扬州慢,是李相夷的独门心法。

刘如京瞪大了眼睛,手上微微颤抖,长剑落地。李相夷收回手,看着他不知所措地在衣服上蹭了蹭双手,哆哆嗦嗦地朝着李相夷的方向摸了过去。

李相夷接住他的双手,道:“刘如京。”

是温热,活人的触感。

李相夷还活着,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刘如京脚下一软,膝盖着地。眼泪夺眶而出,砸落在地上。他双手颤着回握住李相夷的手,痛哭出声,“门主……门主……您…您还活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您怎么会死……”

十年来,刘如京一直抱着李相夷还没死的执念。东海大战时虽然瞎了一只眼,可还好在另一只能看东西。

四顾门散了,他再也回不去了。

所有人都说李相夷死了,叫他不要再找了。可刘如京不信。后来另一只眼睛也不好用了,为谋生计,去做了护院,又出来去捞尸体。

去捞尸体干什么,可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因为已经接受了李相夷身死的事,想着给他捞个全尸吗?

刘如京不敢说,也不敢这么想。

江湖恩怨是非多,几乎每一具捞起来的尸体都带着刀剑。他每一把都要拔出来,听听剑的蜂鸣。刘如京在单孤刀手下做事,若是总往李相夷那跑,难免会给人留下话柄。

少师一剑破万钧,可刘如京却没见识过几次。

可唯一一次,李相夷在他面前拔剑,那声剑鸣,他便永远记在了心里。

数十年过去,还能对曾经四顾门如此忠心的,刘如京绝对可信。

李相夷不愿让这样的人,抱着遗憾死去。

刘如京收拾好情绪,摸索着从墙上扣开了一个暗格。

“当初二门主出事之前,我曾经发现,四虎银枪中的啸天虎越过我行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暗格里掏出一张写有南胤文字的纸。纸张已经泛黄,有些年岁了。

“二门主后来告诉我,南胤一直未曾亡过复国之心。有四个南胤富商带着一件南胤秘宝来到中原,想要危害中原百姓。”

“这个就是其中一人的名字。传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

李相夷接过纸张,收了起来。打算一会回去拿给李莲花。

左右他也知晓那四个南胤后代都是谁,也不着急去找。相反,他们会主动找上来。

他向刘如京道了谢,走之前,刘如京叫住了他。

“门主,您,您还会回去四顾门吗?”

李相夷脚步一顿。他思索片刻,回头看向刘如京,只是笑道:“有空记得来莲花楼找我喝茶。”

李相夷回到莲花楼时,月已上中天。莲花楼给他留了门,方多病正在外头练剑。

他动作间带了点泄愤的味道,一招一式里都是怨气。李相夷歪头看了一会,忽然拔剑冲了上去,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架住了方多病的手。

“哎!……”

李相夷松开他,反手一剑刺了过去,逼得方多病架剑格挡,“别分心。”

相夷太剑的锋芒毕露,只三招便将方多病击落。尔雅脱手飞出去,被李相夷拽着剑穗给拉了回来,稳稳插在地上。

李相夷忽然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徒弟多年大逆不道,自己重拳出击,好好教训了这个混小子。

好像,有点爽。

方多病被打趴在地上,却丝毫怒气都没有,只兴冲冲地爬起来,问李相夷,“刚才那一剑你是怎么出的?我都没看清楚!你再来一遍!”

李相夷笑着摇了摇头,“下次吧。”

他推开门走进去,正好瞧见笛飞声醒过来,面对李莲花的一套又一套忽悠正一脸呆滞。

“回来了?”

笛飞声转头看他,“他是谁?”

李莲花道:“我的同胞兄弟,李莲蓬。也是你的朋友。”

李相夷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你醒了。”

方多病也跟着进来了。李莲花正好继续介绍道:“这是方多病,你的同僚。”

“我的同僚?”

笛飞声重复了一句,又颇为嫌弃地扫了眼方多病,道:“百川院的人什么时候武功这么差了。”

“你说谁武功差呢!”

眼看着方多病当即炸毛,李相夷赶紧劝阻道:“好了好了,咱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吃完我这有消息要说。”

方多病这脾气说变就变,当即便对李相夷的消息感了兴趣,兴冲冲道:“什么消息?我也要听。”

“没说不让你听,大少爷。”

李相夷无奈看他,“先吃饭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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