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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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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挑拨离间

方多病中午跑去镇上,不到片刻又兴冲冲的跑回来,举着四顾门要重建的告示放在桌上,兴致高涨,硬要拉着李莲花与李相夷要一起去看看。

李相夷没心思去那虚与委蛇的大会,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你真的不去吗?”

方多病还是不甘心,“四顾门重振的大会,你不是说最崇拜李相夷吗?为什么不去?”

李相夷有些好笑地看着他,道:“你自己说的,我崇拜李相夷这个人,跟四顾门有什么关系。”

“哎行了,你们去吧,我有其他的事做。”

方多病颇为失望地点了点头,转身拉着李莲花就冲到了人群前排,挤进了大会现场。

李相夷目送他们远去,转身和人群方向逆行,出了城外。

大会上,万圣道的人马会出现,和肖紫衿一个台上一个台下的抢风头。那单孤刀的势力全仰仗万圣道,封磬也视他为主上,对他言听计从。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对方是南胤皇族血脉的前提上。

若是封磬知道,或者对单孤刀的血脉起了疑心呢?

李相夷的想法很简单,他要在城外,等大会开始,万圣道的人马出现的时候,截住封磬。

反正那业火母痋在自己手里,封磬不信他,还能不信母痋吗。毕竟只有萱公主的嫡传血脉才有能力掌控母痋。

甚至杀死母痋。

李相夷百无聊赖地靠在树杈上,从腰间锦囊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了那只一直未曾动弹过的小虫子。母痋仍然很安静,但触手温热,还活着。

李相夷把它放在手心,好奇南胤人都是怎么驱策母痋的。

口哨?咒术?还是草药?

母痋不为所动,甚至轻轻抖动了一下黑色蝉翼。

李相夷把母痋重新放回锦囊中,顺着城外的官道慢慢走。直到岔路口才停下。

来主城的路有很多,官道,小路数不胜数。可进城的大路只有一条官道,万圣道这次高调张扬,就是要和四顾门抢风头。也一定会从官道走。

也确实如李相夷所想,一队人马很快出现在他视野中。马车上的旗帜迎风飞舞,正是万圣道的标识。

李相夷收起剑,从树上跃下,轻盈落在路中间,挡住了车队。前面开路的万圣道门人连忙死死勒住缰绳,马嘶鸣几声,站在原地不动了。

门人气急败坏地大喊:“不要命了!”

李相夷闻言,也挥手扇了扇面前飞扬的沙尘。他一身白袍干净利落,半点黄土都没沾上,朗声道:“在下有要事,想求见封门主。”

那为首的门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他身旁的人拦下。

封磬不知何时已经出了马车,搁着车队远远地朝这边看。他抬步向前,朝李相夷拱手,道:“不知阁下是谁,所为何事?”

李相夷见他出来,便转身,留给封磬一个背影。他没回答封磬的问题,只短短说了三个字。

“萱公主。”

封磬神色微变,眯着眼睛看了李相夷半晌。良久,他召来手下,命令人马在此等候。便跟着李相夷往林子深处去了。

到了树林深处,封磬站定,不跟着他继续往前走了。他冷声道:“你是谁?”

李相夷回头看他一眼,“我身上的血,应该比我是谁,更有说服力。”

他解下腰间锦囊,掏出了业火母痋。封磬虽然没亲眼见过,但祖辈留下来的古籍里有过记载,和李相夷手里那只一模一样。

他脸色大变,颤声道:“你是……你是萱公主的血脉……?不……不对……”

萱公主当年只生得一个后代,而只有嫡传的血脉才有能力命令她亲手炼制的业火母痋。可单孤刀不就是……

封磬猛然一怔,单孤刀真的是吗?

不,不对,万一是眼前之人在骗他!

封磬面露杀意,拔出长剑,对准李相夷,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李相夷看着他的剑,继续道:“你应该知道吧,生于斯,毁于斯。母痋,只有炼制者血脉的人才能毁去。”

李相夷走进他,抬手在封磬的剑尖上轻轻划了一下,割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在母痋上面。然后笑着问他,“封门主,要不要赌一把?”

封磬拿着长剑的手开始颤抖。

敢赌吗?对方知道萱公主,知道业火母痋的弱点。万一……万一他真的是……

可若真是这样,那单孤刀不就是冒牌货了吗?

封磬内心思绪混乱,李相夷瞥眼看他,冷声催促起来:“封门主,时间很宝贵的。”

封磬踌躇片刻,最后还是选择扔下长剑。

他不敢赌。

李相夷也不打算继续难为他,道:“我自然也不会让封门主为难。我也确实不会控制母痋。”

他见封磬猛地抬头,继续道:“万圣道传承多年控痋之术,封门主不如回去翻一翻,我当着你的面学。”

“或者,你让那单孤刀也试试?”

李相夷似笑非笑道:“反正萱公主当年只有一条嫡传血脉,不是我,就是他。”

就目前的情况来讲,确实是李相夷的面占大一些。封磬能认单孤刀为主,也仅仅是那条南胤图腾的玉佩,和一道伤疤。

但玉佩可以给人,血脉却不能。

李相夷今日没打算就这么让封磬认自己,他要做的只是埋下一颗种子,怀疑的种子。

单孤刀终究是假货,这颗种子早晚有一天会长大,最后绞杀他。

想到这里,李相夷忍不住嗤笑一声。

单孤刀引以为傲的一切,势力,血脉,最后竟然都是他那个恨之入骨的师弟的。

封磬沉默片刻,最后道:“控痋之法在我教总坛,阁下可以稍等几天。”

他最后还是更信业火母痋。

李相夷收好母痋,应下了他的要求。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封磬抬头看他,双眼紧紧看着李相夷面具之下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谁?”

“……”

李相夷淡淡道:“你很快就知道了。”

“你凭借单孤刀的玉佩认他为主,却没想过,玉佩可以赠人吗?封门主。”

是选择继续信任一个只有家传玉佩的主子,还是选择手持母痋,知晓所有过去秘辛的人?

话落,他脚下一点,飞身离去。

李相夷回到莲花楼时,方多病与李莲花还没回来。他长叹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茶喝。

茶水凉透了,苦涩无比。李相夷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门外竹林簌簌,离城镇又远,安静的可怕。

李相夷慢慢走出门外,抬手,接住了一片被风刮掉的竹叶。竹叶还是嫩绿,只是经受不住顶端吹起的风,便从竹竿上脱离,飘然落地。

落地的后果,无非是碾落成泥,永远归于尘土中。

李相夷心神一动,拔剑起舞。

这把剑出师无名,没有削铁如泥,没有华贵纹样。只有执剑者凌厉的身姿,行云流水的剑招,在竹林间起舞。

剑浪翻涌,刮起一阵旋风,吹落不知多少竹叶。李相夷手腕一转,竹叶随着方向的转变,全吹在竹竿上,强劲的内力刚柔并济,柔软的竹叶也如同刀刃一般,将竹竿刺出伤痕,最后轰然倒地。

李相夷的动作逐渐通透起来。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云隐山上,回到了那片水潭上。彼时师傅还在,与他过招。少师一剑挑起水花,穿破了师傅的酒壶。

自此,李相夷出师,入了尘世。

那时候,他说要赔师傅一个酒壶来着。

可酒壶已碎,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师傅也走了。

水雾化成实质,滴落眼眶,砸在手上。李相夷停下动作,抬手抹了一把脸,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四周落满了竹叶,纷乱间,李相夷看到了倚靠在竹子上,正看他的李莲花。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莲花嗯哼一声,“没多久。”

“刚才那几剑,你武功又有精进。就是不知道老笛看到了,会不会拉着你比试。”

李相夷愣愣站在原地看他,又低下了头,像个认错的孩子,“我不想和他打。”

李莲花走近他,“那就不打。”

李相夷握紧了手里的剑,“我想师傅了。”

李莲花的脚步一顿,但还是继续往前走,“我们回云隐山,回去看师母。”

“李莲花。”

李相夷抬头,眼泪止不住地掉,“师傅的酒壶,我们还没赔。”

“赔,再买几坛酒,一起回去赔。”

李相夷闭了闭眼,声音嘶哑,“那……那…你说,师母还能认得出我们吗?”

李相夷其实一直在害怕。

他害怕将来发生的一切,害怕李莲花的未来会真的如幻境中所示那样,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也害怕自己的将来,会变成这样。

但他又在想,李莲花的结局不应该是这样。

李莲花喜欢钓鱼,喜欢晒太阳,种菜。他应该卸下所有枷锁之后,找一个清闲的地方,做自己喜欢做的一切。

而不是最后被逼着,重新再活成那个已经死在东海的李相夷。

他们,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可李莲花实在太熟悉他了,又哪能不知道李相夷心里在害怕什么。

于是李莲花伸手拉着他,一步一步朝莲花楼走过去,轻声哄他:“相夷,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你的未来不应该和李莲花一样。”

“你会自己去赔师傅的酒壶,去和笛飞声对决,去看尽天下事。”

“你可以是,但不应该是李莲花。”

李相夷被他拉着,重新坐回椅子上。

狐狸精在他脚边呜咽两声,两只前爪往他身上扑。李相夷去揉它的狗头,忽然道:“李莲花。”

“嗯?”

李相夷抬头去看他,眼底满是怅然过后的决绝。

他将今日怎么遇到封磬,挑拨离间的事说了出来。李莲花诧异,但还是问道:“若是那封磬不信你怎么办?”

李相夷伸手接过他烧好的热水,道:“封磬能认单孤刀,凭借的只不过是那块南胤图腾的玉佩。而我身上,有比玉佩更能证明自己的东西。”

“封磬效忠的从来都是南胤皇族,再者,我这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他凭什么不认我?”

话音刚落,李相夷又严谨地补了一句:“也认你。”

封磬在最后得知真相时,可是活活气死的。

从这点就能看得出来,他跟着单孤刀,不过是为了对方身上那点根本不存在的血脉。

李相夷如今拿出了更有力的佐证,但凡那封磬有点脑子,都不会继续选择单孤刀。

毕竟一个心胸狭隘之辈,怎么能比拟的上,曾经的四顾门主呢。

李莲花是无所谓,只要不来打扰到他的生活便好。

他问道:“既然你已经得了业火母痋,那为何还要继续抢那冰片?”

李相夷道:“万圣道有控痋之术。”

在皇城,单孤刀用业火子痋控制了皇城司统领,为自己所用。母痋虽能号召天下万痋,但子痋应该是能自如行动。并且会听从控痋者。

虽然母痋在李相夷手里,可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罗摩鼎虽然到了他们手里,但只要没有天冰,这鼎也就形同虚设,起不了作用。

李莲花听他说完沉思片刻。忽然道:“那我们接下来,就是要等玉楼春的请柬了。”

“……不,在这之前,还有些事要做。”

李相夷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却忽然听见窗外有鸟翅扑棱的声响。一只红雀从楼外飞入,落在了桌上。

它脚上还绑着一只信筒,李莲花拆开一看,是乔婉娩的字迹,约他明日去小青峰上,李相夷的衣冠冢前一叙。

李相夷眼眸一暗,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李莲花抬头看他,“要去赴约吗?”

从李相夷的反应来看,这绝对不简单。

李相夷冷笑一声,道:“去什么,又不是阿娩约的。”

好吧。李莲花从善如流地碾碎了那张字条,赶走了红雀。确实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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