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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刘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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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刘家女

清晨,陈月到点就醒,穿好衣服起身下床,动静弄醒了李长风,让他再睡一会儿,轻轻掩上门。

院子里的鹅卵石还没铺上,东南角的山茶花随风摆动,在这凋零的季节,犹如一股绽放的生命力。陈月伸个懒腰,清新的空气充盈着胸腔。

洗漱后去了厨房熬稀饭,将昨晚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盆里,等吃完早饭去河边浣洗。

切碎一些菜叶子混着麦麸,端到鸡棚里,小鸡崽们经过两个多月的成长,估摸着快能生蛋了。

旁边的马棚里,老马对着陈月低鸣,拍了拍它的头,给它添了干净的稻草和水。

李长风起来了,陈月进厨房简单烙了几张薄饼,两人坐下吃早饭。

李长风说:“最近地里没事了,我准备明日进山一趟。”

陈月点头,虽然担心,但知道他是为了这个家,“这次要去多久”。

“四五天就回来,今日我去阿爹那边,跟他们说一声,晚上让阿娘过来陪你。”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不行,让阿娘来陪你,我放心些。”

陈月点点头,同意了他的安排,“需要带些什么嘛”。

“带点粮食就行,山里有老猎户住的屋子,可以凑合。”

“好,今日我来烙些饼,再给你带点米,家里咸菜还不能吃,我去阿娘那边拿点。”

李长风点点头,将碗里稀饭喝完。陈月收拾好碗筷,去河边洗衣服。

他挑水浇了菜地后,将耳房需要劈的木柴搬出来,准备劈好这些,阿月在家里有的用。

陈月晾好衣服,带上篮子去阿娘家,“阿爹,阿娘在家吗?”

“在家”,陈父开得门。

“阿娘,我来弄点咸菜,长风明日上山要待四五天。”

阿娘擦着手出来,“待这么久啊?”

陈月说:“往常也需要这么长时间,没事的。”

尽管嘴上安慰着阿娘,陈月自己心里也没底,夹咸菜疙瘩时,好几次夹到了桌子上,阿娘看不下去,帮她夹好了放进篮子里,临走前又让阿娘切了一小块腊肉,她带回去。

回到家时,李长风的木柴劈好了一半,陈月跑过去蹲在他旁边,默默地看着。

李长风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陈月摇了摇头,没站起来,也没说话。

李长风放下柴刀,擦了擦手,抱着她坐在腿上。陈月扭着身体要下来,他制止了,“自己家里,没人看见”。

陈月安静下来,搂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上。

“阿月不高兴了?”

“你要离开我好几天,我还不能不高兴吗?”

李长风开怀大笑了一声。

陈月抬起头瞪着他,意思是,“你还笑”。

李长风笑着作投降状,抱紧她说道:“阿月,我不去深山,就在外围转转,不会有危险,别担心好嘛。”

陈月眼圈泛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收拾好情绪,拍了拍李长风的衣领子,笑着说:“中午想吃啥?”

李长风表示都可以,陈月想了想道:“不如我们吃饺子吧,做点韭菜鸡蛋馅的。”

说着从李长风腿上站起来,跑进厨房,杳了半盆面粉,和面揉面,切成一个个小剂子,用擀面杖擀成饺子皮。

去菜地里割了两把韭菜切碎,加入炒好的鸡蛋,放入一小把虾皮,加盐和香油搅拌入味,捏成一个个肚子鼓鼓的饺子,皮薄馅多。

饺子鲜美无比,两人吃了三盘,还剩二十来个没吃完,就着锅里的热水一起煮了,和长风一同去送给阿娘他们。

“阿娘,给你们送点饺子,快尝一尝”,两人去时他们正在吃饭。

等他们吃完,李长风跟阿爹说想请阿娘这几日晚上过去陪着陈月,不然他不放心。阿爹点头,叮嘱他上山要当心,切记不可莽撞。

第二日陈月一早爬起来烙饼,馒头昨日下午蒸好了,这天气也不能多带,没敢蒸多。

往背篓里放了一套换洗衣物,加上水囊和一口小瓦罐,带了五斤大米,五六个馒头及十来张饼。

又用油纸包了一小包盐,咸菜和腊肉也放进了背篓,陈月想了想,确定应该没有遗漏的东西了。

吃完早饭,李长风牵着陈月的手一起向大凉山走去。到了山脚,陈月紧紧抓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打不到猎物没关系,你安全就可以,我在家等你回来。”

李长风微笑着点点头,“别担心,我有分寸。”

目送着李长风消失在视野里,待回到家时,总感觉少点什么,心里忐忐忑忑。

到河边洗完衣服,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陈月没闲着,将篱笆院里的菜地锄好,种下萝卜白菜。

等坐下来缝制李长风的衣服时,才发觉院子里太安静了,跟以往的安静不一样。

何处秋风入庭树?陈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刘佩兰已在这山中打转了两日,一直没走出去。这两日饿了吃野果子,渴了喝溪水,晚上不敢睡觉,硬撑着。

她本是清河镇富户家的庶女,与竹马王明杰郎情妾意,自小定下亲事,奈何嫡亲姐姐从中插了一脚。

王明杰背弃了自己,与嫡姐厮混到一处,被她发现后,两人顾及名声,合起伙来绑架了她,将她扔到这深山老林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心里恨极了,憋着一口气,愣是没死成。背靠着大树坐下闭眼休息,昨日夜里不敢睡,现下她累极了。

倏地睁开眼睛,只见一把锋利的木箭射出长弓,铮地一声从她耳旁飞过去,没入身后的丛林中。

一人迅速从她身边跑过去,一步跃过丛林,捡起被射中的兔子。

刘佩兰吃力地站起来,两腿颤颤,盯着那侧身对着自己的人,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身材高大挺拔,转头看向她时,眼神锐利,薄唇紧抿,气质冷冽。

李长风在这山林里待了四天,还是第一次碰到猎户以外的人,瞧着此人的狼狈模样,想来是误入这里,走不出去。

刘佩兰忐忑地道:“公子……”

李长风说:“你是何人?”

刘佩兰说:“公子,我本是清河镇上刘家女,被人绑架扔至此处,一直未找到出去的路,能否请公子指路”,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李长风。

李长风思索片刻,示意她跟自己走。

领着她到暂居的木屋,李长风说:“你暂歇在此处,运气好的话今日便可下山。”

刘佩兰轻轻点了点头,见这人几步消失在丛林中,环顾木屋四周,有人住的轻微痕迹,想来这人在此居住不久。

几只小猎物还活着,有的拴在木屋门前,有的倒扣在背篓里,上面压着石块。

屋里床上铺着简易的被子,木桌上放着小布袋米,旁边有一小块腊肉,不规整的刀口还映在上面,熄灭的火堆上面架着一口小瓦罐,里面装着热水。

刘佩兰靠着屋里的干草堆坐下,没碰任何东西,教养不允许她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尽管她又渴又饿。

李长风背着弓箭在山林里转着,忽然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心地放轻脚步,借着一簇丛林掩护,悄悄探出头,看见一只几个月大的小鹿,无声地搭上弓箭等待时机。

鹿的性情机警,行动敏捷,跳跃能力又强,擅长攀登陡坡,但是视觉较弱,需要趁其不备,一击命中。

此时小鹿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还在与那草藤作斗争。

李长风看准时机,射出弓箭,一击命中,迅速跨过丛林,飞奔过去,小鹿躺倒在地,四肢不停抽搐,是一头小公鹿,大约能值七八两银子,这趟上山收获不错。

拎着小鹿返回木屋,见那女子靠坐草堆闭着眼睛,李长风快速收拾好东西,发出动静吵醒她,示意她可以下山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丛林中前行,李长风身上背着东西,手里拎着猎物,丝毫没有拖慢脚步。刘佩兰两日没吃东西,行动迟缓,一路跌跌撞撞落在他身后一大截。

听着身后渐渐微弱的声音,李长风停下脚步回头望去,那女子正弯腰喘息。他放下东西,几步消失在刘佩兰视野里。

刘佩兰缓步走过去,约莫半盏茶的时间,那人带回几个野果子递给她,一个有她手掌大,表皮粗糙,色泽偏黄。

这种果子放在以往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现在宛如救命稻草,擦都没擦直接吃了。

李长风在一旁等她吃了两个果子后,提起东西上路,脚步始终保持与她相隔一定距离。

刘佩兰心里感激,眼圈泛红,这几日的遭遇如鲠在喉,让她咽不得吐不出。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刘佩兰觉得自己体力要到极限时,隐隐约约看见山下的村落,房屋有的连成一排,有的零星分布,错落有致。

走在前面那人倏地向着右前方快速跑去,刘佩兰撑着一口气,拖着身体跟了过去。

绕过一棵大树,见那人东西扔在脚边,抱着一位青衣女子,青衣女子从他怀里露出头,言笑晏晏。

刘佩兰驻足,见那女子皮肤白皙,大大的杏仁眼弯成了月牙儿,笑容富有感染力,身材纤细却不干瘪,玲珑有致。

瞧着他们抱在一起,刘佩兰不知所措,心里有点怅然若失。

这几日,陈月每日背着竹篓上山,采菌子、挖笋子,就是希望长风下山时,她能第一眼看到。

功夫不负有心人。采完准备回家,想着长风今日应该不会回来了。没想到刚走到平坡,就看见日思夜想的人,惊喜无比。

陈月退出李长风的怀抱,查看他有没有受伤,确认没伤着,拉起他的手准备回家。

李长风要接过她的背篓,陈月没给,他拎的东西也不轻,自己的可以背着,不碍事。

李长风拉住她,示意她看后面,陈月一脸莫名地朝他身后望去,瞧见一位姑娘,身上的衣服已看不出原本颜色,布料倒是能看出精贵,发丝凌乱地贴着脸颊,满脸的脏污,十分落魄与狼狈。

陈月与李长风对视一眼,后者小声解释了这女子的来历。陈月了然地点点头,与那女子隔空打了招呼。拉着李长风回家,招手示意那女子跟上他们。

刘佩兰大约走了一柱香的时间,看见前面两人停在一座篱笆小院前,青衣女子上前推开篱笆门,打开院门进了院子,那猎户放下东西拎着一只野鸡出来往村里去了。

青衣女子出来邀请她,刘佩兰踟蹰片刻,随着她一起进了院门,小院打理地井井有条,院里正晒着被子,满是阳光的味道。

正屋檐下种着她不知道名字的花,开得娇艳艳,东边厨房门口晒着什么蔬菜,整整齐齐排成一排,院角的山茶花有半人高,葱葱郁郁的叶子间点缀着粉白色的花,煞是好看。

那女子请她在堂屋的长桌旁入座,长桌上的陶罐里插着鲜花,旁边是一套茶具,竹杯倒扣在茶盘上,长桌的边缘随手放着一个小箩筐,里面放着未绣好的帕子,不过已能瞧出山茶花的样子。

那女子给她倒了一杯水,对她说:“你且等等,我家夫君已经去我阿爹家借牛车,等会儿便能送你去镇上。”

刘佩兰捧着竹杯,点了点头。

陈月出去给她打了一盆水,拿了一个未用过的帕子,端去堂屋,“你擦擦脸,帕子是新的,你拿着。”

帕子上是一朵兰花,刘佩兰感激地道:“谢谢,谢谢你们。”

等她清理好,陈月将盆端出去,从厨房拿盘子装了两个馒头递给她,“没到饭点,家里只有这个,你先凑合着吃点。”

刘佩兰轻轻摇了摇头,接过馒头,小口地吃着。

李长风回来了,陈月帮着他把猎物放到牛车上,又递给他一个水囊和两个馒头,让他赶车时吃,叮嘱他路上小心,晚上给他炖红烧肉。

李长风驾着牛车带着刘佩兰往镇上赶去。这是刘佩兰第一次坐牛车,此情此景,内心一片凄凉,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到了清河镇南门口,刘佩兰提出告辞,表示有机会一定会报答二人的救命之恩。

李长风摆了摆手,驾着牛车去寄存牲畜的地方,需要将牛车寄存在那里,才能拿着猎物去福年酒楼。

刘佩兰目送着他远去,抬头看向城门,“清河镇”三个字从未如此陌生过,内心胆怯,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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