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镇上带了一两银子并八百多文，还剩一两银子和十来个铜板，将余下的银钱收进抽屉。

厨房的调料罐里都还有一些，今日买回来的油盐酱醋、“昂贵”香料先收进库房，等用完了，罐子洗洗，再放新的。

猪肉洗干净用木盆装起来，两个坛子清洗后倒扣着沥水，一会儿再来腌制腊肉。

中午几人吃的面条早已消化，陈月淘米煮粥，杂货铺老板送的两个咸鸭蛋放在锅上一道蒸了。

另一个灶上摊葱花鸡蛋饼，面粉里加了鸡蛋、葱花和盐，摊出来的饼金灿灿的，上面点缀着绿葱，喷香。

咸鸭蛋对半切开，一人一半。咸鸭蛋佐粥，配上葱香鸡蛋饼，美不可言。

见陈月爱吃咸蛋黄，李长风将自己那半块都给了她，陈月吃眯了眼。

吃饱喝足休息片刻，陈月将碗筷收拾干净，擦干手开始腌制腊肉，法子是去年跟阿娘学的，记得清楚，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

留了一斤鲜肉，明日包包子，李长风说想吃。

四斤猪肉抹上盐后塞进坛子里，水封坛口，明日再翻动上下位置，这样腌制三日，拿出来晒个七八日，就可以储存起来慢慢吃。

今日走了不少路，陈月抓了一把艾草，煮成洗脚水，两人洗漱后，一同泡了脚，全身热乎乎地又解乏。

坐到床上时，陈月想起今日大伯娘的那位侄女，调侃李长风：“人家姑娘喊你长风哥哥哎，啥反应？”

李长风无奈地道：“阿月，我没答应。”

陈月继续：“要是有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喊我哥哥，我肯定会心动。”

李长风抓着她的手，眉头微皱，不赞同地道：“她没有阿月好看。”

陈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学着那女子娇柔地喊道：“长风哥哥。”

李长风耳尖泛红，直接扑倒陈月，吹灯，罗帐摇曳，被翻红浪，一室春光到天明。

翌日，陈月当然没爬起来，红印从脖颈处延伸至脚背，大腿上两个手掌印清晰可见，暗自恼悔，昨晚不应该调侃李长风。

李长风端粥进来，还有一个剥好壳的鸡蛋，瞧见她醒了，咧嘴傻笑起来。

陈月瞪了他一眼，系好里衣，指挥他换上干净的床单，自己腰后垫着枕头，靠在一旁喝粥。

喝完粥倒头就睡着了，李长风帮她掖好被子，端着碗夹着被单，轻声走了出去，掩上房门。

随手将锅碗洗了，端着被单去河边，用皂角打湿，大力揉搓，漂洗干净，拧干搭在院里的晾衣绳上。

昨日阿月说要把前院的豇豆地拾掇出来，种莴笋。李长风换上短打，是阿月将旧衣服拆掉做出来的，方便他干活。

他将豇豆地里的竹子一根根拔出来，捆上草绳，堆在院角，明年可以继续搭架子。拔掉的豇豆藤子，阿月说不扔，回头剁碎喂鸡。

用锄头将地翻了一遍，去厨房灶膛弄了一盆柴灰撒上，之后就等着阿月种上莴笋种子。

陈月一觉睡到午时才醒，身上没那么酸软了，穿好衣服起床洗漱。

看见院里晾着的被单，眼睛弯弯，喊了一声“长风”，答应的声音从篱笆前院传来，陈月缓步走过去，看见菜地已经被拾掇得差不多了，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转身进了厨房，现在做包子来不及午饭了，先把馅料炒出来，等下煮个面条加上臊子，晚点再包包子。

从井边拿了昨日留下的一斤鲜猪肉，留了一小块明日做干豆角，其余的一大半切成肉丝，一小半剁成肉馅。

拿两个盘子去粮仓，取了两棵酸菜，一把酸豆角，酸菜、豆角切碎。

锅里放一小勺油，下猪肉馅，快速翻炒变色，倒入酸豆角，撒一点糖和酱油，加点辣椒，炒至入味盛出。

就着锅里的底油，放入猪肉丝，煎出猪油，下酸菜，撒上酱油和糖，翻炒入味，沿着锅边淋入一碗开水，盖上锅盖大火咕嘟片刻，揭开盖子，酸香扑鼻。

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倒入半锅水，盖上锅盖，从面盆里取一小块面团，擀成面片切成面条。水开下入面条，中途淋一碗凉水，等再次烧开，熄灭灶膛里的柴火。

取两个大碗，碗底放一小勺猪油和葱花，浇入面汤，出去喊李长风回来洗手吃饭。

捞出面条，夹一筷子酸菜肉丝，舀一勺肉沫酸豆角，盖上荷包蛋，端去堂屋，两人埋起头吸面条，酸香开胃，停不下来。

饭后李长风主动将洗了锅碗，两人消消食，挨着躺在床上午休。

等陈月再次醒来，太阳已经到大凉山山顶了，打个哈欠，伸个懒腰，李长风不在家，应该去地里了。

走进厨房，从面盆里取出醒好的面团，按揉排气，再切成一个个剂子，擀圆，包入中午做好馅料。

酸菜肉丝馅，肉沫酸豆角馅，一起包了二十来个，放进大蒸笼里二次醒发。

包子蒸好，个个白白胖胖的，捡出来放进干净的竹篮里，盖上纱布，放在一旁。

陈月吃了一个肉沫酸豆角馅的，口齿生香，回味无穷。

今日实在不想劳作，将晒干的被单叠好收进衣柜里，端着针线篮坐在檐下，缝补旧衣服。

再抬起头时，太阳已经落入山下，陈月站起来，活动手腕脚腕，走进厨房，淘米熬粥。

天擦黑时，李长风回来了，原来是帮她摘花椒和挖冬笋去了，手上还拎着一条约有三斤重的草鱼。

陈月笑着说：“哪里来的草鱼？”

李长风说：“鹅卵石那条溪水里捞的。”

陈月接过草鱼，放到盆里，加水养两日，等吐出脏东西再吃。

晚上陈月只吃了一个酸菜肉丝包和半个肉沫豆角包，李长风吃了七个包子和一碗粥，外加陈月掰剩得那一半包子。

结果吃撑了，陈月陪着他绕着院子散步，十一月的晚风寒意袭人，两人走了几圈，烧了艾草水，洗漱后一起泡脚。

泡脚是听李长风说故事的时间，今日说到他们当时驻扎在一座山脚下，几人跑去打猎，围堵一只野猪，野猪横冲直撞，选择几人中看似好拿捏的突破口，叫赵德军，此人见野猪朝他撞来，吓得东奔西跑，摔断了一颗门牙。

每晚的泡脚故事有时惊险刺激，也有时逗得陈月捧腹大笑，别有一番趣味。

莴笋种子已经下到菜地里，地里的生姜全部挖出来，擦干净表面的泥土，放在小竹筐里，收进粮仓北面的架子上，蒜头串成一串串，挂在檐下，像小灯笼似的。

天气渐渐冷了，陈月把菜地里的辣椒都收了，留下几株日常配菜用。

辣椒用清水洗干净，放到簸箕上晾干水分，塞进菜坛子里，倒入冷却的盐白开，放入两个八角，加了一碗从阿娘家取来的老卤水，最后淋入白酒，坛口加水密封腌制。

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

草鱼养了三日，没吐出来什么脏东西，山里的溪水太干净了，今日把它解决掉。

陈月让李长风帮她把鱼肉片好，鱼骨剁成段，鱼头劈成两半，她去村里买几块豆腐。

回来时，鱼已经收拾好了，陈月淘米煮饭，鱼片用面粉搓洗干净粘液，放入盐和蛋清腌制。

起锅烧热油，煎好鱼头和鱼骨，盛出来，鱼头放进瓦罐里，倒入开水，扔两片生姜，切好的豆腐也放进去，架在小炉灶上慢慢炖着。

取一棵酸菜切小段，从阿娘家舀卤水时顺带的几个泡椒切碎，等鱼汤炖得差不多时，起锅做酸菜鱼。

热锅放入一勺猪油，下入蒜片姜片泡椒碎，炒出香味倒入酸菜，继续翻炒，加入鱼骨，倒入开水，盖上锅盖，咕嘟一盏茶的时间。

给瓦罐里的鱼汤撒上盐和葱花，让李长风端去堂屋，米饭用甑子盛出来，盖上盖子，也端了过去。

揭开大锅盖，酸香扑鼻，将酸菜和鱼骨盛入宽口的大瓦罐里，捡出灶膛里的大柴火，将火调小，一片片地下入鱼片，等鱼片定型，大概几十秒后，捞出鱼片，淋上辣椒油，撒上花椒粉和葱花。

三斤重的草鱼做出了一瓦罐的酸菜鱼，陈月端着费劲，换李长风来，她拿上碗筷。

坐下开饭，陈月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嘴里，鲜香麻辣，酸味十足，太下饭了。李长风吃得不吱声，夹鱼片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吃完一人来一小碗鱼头豆腐汤，再多也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鱼头汤放着晚上煮面条。

吃饱了不想动，两人对坐，托腮望着屋外的雨幕，浑身热乎乎的，一点都不觉得冷。

下雨天无事，两人坐在堂屋，陈月缝补着旧衣服，李长风削他的木剑，偶尔说几句闲话，悠闲自在。

中午吃多了，下午又没劳作，晚上两人一点都不饿，随意喝了点稀饭，看来鱼头豆腐汤只能明日煮面条了。

十一月二十四日，初雪降临，今年的第一场雪像去年一样不大。

再过几日便可收萝卜白菜了，到时可以积点酸菜，再做点萝卜干。

就在要收萝卜的前两日，那日早上，村子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锣声。

村民们纷纷跑出家门，带上砍刀锄头往一个方向赶去，李长风拦住一人问道发生什么事？

那人着急忙慌地道：“山上冲下来一头野猪，把李德胜家白菜嚯嚯了，村长让大家带上家伙去赶野猪。”

李长风听完，回家背上长弓和一把砍柴刀插在腰间，叮嘱陈月在家别出去。

陈月抓住他的手，让他小心，别逞强。李长风点点头，跑出家门，跟上人群。

陈月在家实在不放心，带上锄头，追在人群后面，前方已经看不见李长风的身影，心里着急，一路小跑过去。

到了地方，听见李德胜婆娘和她儿媳妇的哭喊声，人群静谧着围成一个半圈，手里的家伙同对着一个方向，陈月挤进去，看见李长风带着几个壮汉围攻野猪。

那头野猪当真是大，露出来的两颗獠牙，又长又尖，横冲直撞，看得人心里直哆嗦。

瞧着那头野猪朝李长风撞去，陈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见李长风一个鲤鱼打挺，躲过攻击，再一个空翻，跃上野猪背，双手紧紧抓住猪鬃毛，抽出腰间的砍刀，砍伤它的前腿。

陈月刚舒一口气，不料那野猪突然倒地打滚，想把李长风压在身下，李长风一个滚翻，滚到几米远的地方站了起来。

拿过弓箭，对着野猪右眼射去，一击命中，野猪前腿受伤跑不动，加上右眼插着木箭，在原地四处打转，李长风招呼其余几人，一起上，最终野猪轰然倒地，溅起一地尘灰。

围观村民纷纷鼓掌叫好，陈月赶紧跑上前，查看李长风有没有受伤，李长风转头见到陈月，咧开嘴笑了起来。

李长风的右手臂因在地上翻滚，有一大片刮蹭，出了血，陈月看着心疼不已，拉着他的手要回家处理伤口。

剩下的事情交给村长处理，村长组织村民杀野猪，分猪肉，村子里一片热闹欢庆。

两人回到家，李长风洗掉脸上与手上的灰尘血迹，换上干净的衣服，陈月用帕子蘸了一点白酒，轻轻擦拭伤口，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叮嘱他别碰到水。

半个多时辰后，有人来喊他们去老槐树下分猪肉，两人携手走了过去。

老槐树下此时站满了村民，吵闹不休，热闹非凡，村长示意大家安静，朗声说道：“今日野猪下山，多亏长风带着几个汉子给制服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村长话音刚落，四周掌声纷纷响起。

村长继续道：“我做主，这一百多斤的大野猪，每户分两斤猪肉，多出来的分给今日出力最多的几人，大家伙没意见吧。”

村民们一片摇头，说没有。

接下来是陆陆续续分猪肉领猪肉，有人经过他俩身边时，竖起大拇指，或称赞几句，两人报以微笑。

轮到他俩时，李长风拿着切好的两斤猪肉，陈月在剩下的猪肉里，挑了一个处理好的猪头，外加扔在一旁的一堆猪大肠。

这些东西没有肉，所以没人要。

陈月捡了个便宜，回家卤猪头肉和猪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