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解放了，这周做卷子做到我都要吐了。物理老师实在太凶残，不就是十五个人只有九人进决赛了吗？至于天天发两张卷子这么摧残我们？”陈天航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在魏川旁边，“你看我白头发都出来了。”

江霖嚼着薄荷糖，凉凉的斜了说话的人一眼，“得了吧，那是你熬夜煲粥的报应。”

陈天航嘿嘿傻笑两声，又蹿到江霖旁边嘀咕起来，“明天川哥生日，我们去游乐园玩吧？有个新开的游乐园还不错，我们下午玩完晚上去krv唱歌。”

元飞扬：“可以啊，那蛋糕呢？十八岁的生日肯定要隆重点。”

陈天航说：“星北说他哥定好了，到时候他拿过去就好。”

姚时月凑过来，眨巴着她那双大眼睛问：“我可以去吗？我也想去那个游乐园玩，就是找不到伴。”

其他人还没回话，元飞扬就大声的说：“那肯定可以啊！欢迎加入！”

李佳曼正好抱着作业本过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我也想去游乐园。”

陈天航大手一挥，说：“那就一起呗，人多热闹。”

这事最后在班里传了一圈，招了大半个班的人要去。

魏川头疼的捏了下太阳穴，想说自己不去了，陈天航却像提前预料到似的，赶在他开口前摁住了他的话。

“川儿，大家可都是奔着为你庆生去的，你这个主人公没得选。”

魏川叹口气，瞥了眼趴在桌面写试卷的人，手肘碰了下他的胳膊，轻声问：“你想去游乐园吗？”

江霖笔尖一顿，他肯定是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去的，但魏川不是他。

班里的人和魏川的感情都是从高一开始建立的，虽然他平时冷淡了些，可人缘还是不错的。

十八岁生日，这样的日子，江霖作为好朋友，是不能要求他俩单独过的。

“去吧。”江霖说。

魏川看着他瞬间垂下去的眼皮，眼尾泪痣黯淡的缀在脸上，明显就是不愿意。

“游乐园不去了。”魏川说：“有约了。”

陈天航哀嚎一声，追问：“什么约？推了不行吗？”

魏川挑了颗薄荷糖扔江霖嘴里，又呼噜了下他的头发，才慢悠悠的说：“不行。晚上去唱歌就行。”

其实他也不喜欢ktv，但已经推了游乐园的行程，就不好再推ktv的。

陈天航满意了，他知道魏川不爱热闹，提出来去游乐园的时候就预感十有八九会被拒绝，所以他加了个别的行程，保证那天能把人约出来就行。

陈天航拍拍胸脯道：“那我们就说好了！这事儿交给我了，我一定给你搞个毕生难忘的生日，你到时候人记得过来就行。”

“嗯。”魏川抽出手机给陈天航转了钱，“不收不去。”

陈天航知道他的脾气，只好把钱收了。

其实魏川对生日并不在意。

陈天航早习惯他这副模样，开始统计去游乐园的人数。

夕阳余晖将校道上并肩而行的两个少年影子拉得很长。

江霖拎着一袋苹果，心情很好的哼着歌。

今晚是平安夜，江霖白天收到了很多苹果，他心里盘算着这个星期的水果钱省起来了。

魏川食指拨了下他手里的红色塑料袋，声音淡淡的，“还挺受欢迎。”

江霖顿住脚，单手扯过他的书包，魏川脚步踉跄了下，侧脸发现江霖正用嘴叼开他书包拉链，他心脏忽的蹦到嗓子眼，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江霖，连开口问他要干什么都忘了。

江霖手探进魏川书包里摸索了好一会儿，眉头拧了下，怎么一个苹果都没有？他思来想去，大概只有一个可能：“你都退回去了？”

“没有。”魏川褪下一边书包带，把拉链拉好。

他的“不近人情”在学校是出了名的，以前高一的时候经常有人给他送情书、送零食，但无一例外都被他退了回去。

像平安夜这种对学生来说绝对是表白心意的大日子里，暗恋他的女生自然不会放过。

可不论是精美的贺卡，还是包装得用心的苹果，都没能在他手上停留。

青春期的女生脸皮薄，看多了失败的案例，就歇了心思，把心意默默藏起，至少在这样的日子里，没有人想给自己找难堪。

江霖挑眉，从兜里摸出个红彤彤的苹果。

带着某人温热体温的苹果皮贴在魏川薄薄的唇片上，让他大脑宕机了片刻，只能傻傻的跟着空气中传来的指令行动。

“张嘴。”

魏川咬下一块果肉，对方迫不及待的声音响起。

“好吃吗？”

香甜的汁水沿着喉咙流向身体。

魏川情不自禁握住那节白皙纤细的手腕，将苹果掉了个头，推到江霖面前，“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热意从手腕烧开，烧得江霖浑身燥热，他轻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照着那块黄色的果肉微张开嘴……

“好甜。”

江霖回过神，把苹果塞到他手里，“你吃吧。”

他低头快步离开，通红的耳廓落在身后人眼里，惹得他唇角飞扬。

魏川握着苹果一路慢悠悠的啃到校门口，把经过的学生惊得目瞪口呆。

零点一过，手机就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魏川盯着屏幕上交错跳动的头像，迟迟等不来想聊天的那个人。

他摩挲着手机边缘，失落的感觉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魏川重重呼了口气，双眼失焦的对着天花板，脑里不停浮现江霖咬苹果的模样和红红的耳根。

直到凌晨五点二十分，他期盼已久的祝福“咚”的一声，送到他面前，他盯着屏幕左上角的时间：0520，忽然笑了。

桌面的水杯被陈婷收到书架里了，魏川找出来扔在桌面，他的目光扫过劣质杯身，狭长双眼里流动着抹冷漠的光。

这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亲戚家的小孩抢走了他喜爱的赛车模型后，他爸在超市随手买来敷衍他的陶瓷杯。

那辆赛车是他同桌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虽然是他同桌的旧玩具，可他很喜欢，回家总要拿出来摆弄。

有一天放学回来后，他在桌面没有看到喜爱的赛车，他妈笑着告诉他，赛车送给了某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亲戚小孩，那是他第一次觉得委屈，他闹着要去要回来，哭哑了声却被人打了一顿。

他爸最后就弄了这么个东西回来安慰他，并告诉他，好好学习，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他把那个印着老土花纹的陶瓷杯放在桌面，填补桌面那个空出来的地方，一摆就摆了很多年。

这是魏智贤“送”过他的，唯一的礼物。

魏川扯了下嘴角，捏起杯子在眼前看。

他好好学习了这么多年，现在想要什么，都是他应得的。

魏川把杯子丢进垃圾桶，以后他喜欢的东西，不会再让别人随便抢走了。

他喜欢什么，都要牢牢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