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V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江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崭新的口罩戴上，遮住滚烫的脸颊，而后眼神迷离，呆呆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

车窗玻璃上映照出某人轮廓分明的侧脸，熟悉又带着几分陌生的面容，让江霖陷入深深的沉思。

回忆在时明时暗的灯光里沉浮，像电影画面般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江霖无意识地转动着指间的戒指，心里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此刻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更像一场梦。

魏川的拥抱，魏川的吻，魏川的声音，魏川的戒指……这些失去很久的东西，他认为永远都不可能重新拥有的东西，在某个平凡的夜晚，忽然简简单单，又触碰到了。

江霖心底更多的是害怕，害怕这不过是又一场镜中花，水中月。

车内的空调温度开得稍微有点低，江霖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衬衫。

"冷吗？"魏川注意到他的动作，一边调高空调温度，一边伸手拽过江霖的手，冰凉的指尖冷得让人担忧。

魏川眉头不禁皱起来，心中涌起丝疑惑：现在是夏天，就算吹空调，手也不至于凉成这样啊？

江霖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拘谨的叮嘱他："专心开车。"

魏川点了点头，但余光一直停留在江霖身上，眼神充满了关心和担忧。

江霖将视线转移到魏川肌肉线条清晰分明的手臂上，心中不禁感叹，这人的身材练得太好了吧？

他一直对自己的身材还算满意，但今天站在魏川身旁时，江霖觉得自己跟个瘦弱的纸片人一样，显得特别单薄。这种对比让他感到有些失落和自卑。

“在想什么？”

低沉的询问打断了江霖的思绪，他的目光从魏川结实的手臂移到他的身上。

他看着魏川宽阔的肩膀和坚实的胸膛，突然开口问道：“在想你是不是偷偷健身了？”

魏川听后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笑意地说：“没有。”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一般都是正大光明的健。”

“……”江霖揉揉耳垂，麻木的盯着他“哦”了声。

魏川车子转弯进入一个小区，他停好车，按住江霖解安全带的手，“等会。”

他下车绕到副驾驶位，拉开车门，帮江霖解开安全带，一手伸出去让他搭着，一手遮在他头顶，“小心撞头。”

这架势太夸张了，江霖憋得满脸通红，做贼似的把头探出去四处张望了会，确定旁边没人才放心的握着他的手臂下车，“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小孩。”

“我没把你当小孩。”魏川扣着他的手，带着他往电梯口走。

江霖觉着这句话很耳熟，他仔细想了想，好像之前魏川也说过类似的话，但具体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下说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隐约记得应该还有下半句。

陷入黑暗的三年，除了浓郁的荔枝味在脑海里越刻越清晰，很多细节，在后面痛苦的挣扎中，被模糊了不少。

魏川没打扰他的思绪，默默牵着他进了电梯，按下楼层键，直到电梯“咚”的一声，江霖才回过神。

魏川家里与其说整洁，不如说空旷。

客厅里摆着张素色的地毯，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桌椅、电器等家具一概不见，墙面也是最原始的白胚墙，甚至连窗帘都没有安装，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相连的地方做了个椭圆形岛台，整个空间显得格外冷清。

“抬脚。”魏川单膝跪地，将灰色的亚麻拖鞋整齐地摆在他面前后，端起一只鞋放在掌心。

江霖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手，“我自己来。”

魏川单手托着鞋底，抬头望向他，眼神坚定而温柔。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江霖的脚踝，声音柔和地再次哄道：“抬脚。”

那语气带着一种江霖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脚。

“乖。”

江霖本来打算上来喝杯咖啡就走，结果看到空荡荡的客厅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就想着算了。“我……”

“买了两年，还没装修。”魏川说：“去我房里坐坐吧。”

京城房价这么贵，买完经济上应该暂时会比较拮据，没钱装修也是正常的，江霖心底生出些心疼。

“没事。”

“喝点牛奶吧。”

“太晚了，我……”

魏川走到岛台后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玻璃杯，“晚上喝咖啡对胃不好。”

江霖：“……”他刚才跟自己说什么来着？他家有袋别人送的巴拿马瑰夏（咖啡豆），问他要不要上来试试。

现在跟他说对胃不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魏川似乎读懂了他心里的想法，热好牛奶，递给他，解释道：“明早再给你煮。”

明早？等等，他说要在这过夜了吗？

“我……”

“我去给你拿睡衣。”

江霖：“……”

“好看吗？”

好看个屁！

纯白的绸丝睡袍和豹纹三角内裤，谁家好男人这么穿？

“腰带呢？”

“没有。”

睡袍没有纽扣就算了，腰带也没有？这和全果有什么区别？

江霖没好气的把衣服扔他脸上，“你自己穿吧。”

魏川无辜的眨眨眼，让开位置，“那你自己选。”

江霖刚抬脚，脑子忽然转过弯来，抬起的脚落回原地，“不了，坐会就走了。”

魏川蹙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江霖说：“我定了明早的飞机。”

魏川握了握拳，尽量温和的开口：“去哪？”

“回去工作。”江霖捏着杯子，眼神闪躲，“你呢？在哪上班。”

“在读研。”魏川搂着他到岛台：“坐下聊会。”

江霖脚步顿了下，研究生……

魏川还是那么优秀。

江霖抿了口牛奶，不安的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我……”

“江霖，你为什么总是要走？”

魏川垂着头，眼睛藏在阴影里，声音带着浓浓鼻音，他孤伶伶站在那里，活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这句话戳到了江霖内心某些痛处，隔着岛台，他看不清魏川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此时某人心里的委屈。

江霖扣着手指，低声解释：“我不是想走……我、我是……”

“不能陪我一晚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明早我再送你去机场，好不好？”

魏川抬起头，眼睛红得不像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江霖心一抽一抽的，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