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是跨年夜。

最后一科考完，唐晓雯还没收卷，讲台底下的学生们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教室外的走廊，零零散散站着几拨等人的学生。

她收完卷子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赶紧放人。

“雯姐就这点好，懂我们。”陈天航背起书包，朝魏川他们喊了句“晚点见”就一溜烟儿跑了。

“啧啧啧，见色忘友，霖哥，你说是不是……”

元飞扬回头试图寻找盟友，却看见身后两人正面对面站着，江霖手在魏川口袋里掏着什么，魏川嘴里啜着笑，低头看他，眼神实在……不清白。

元飞扬内心慌得一匹，某天夜里被他遗忘的对话从角落里翻出来，结合平时魏川对江霖的种种不同，他越想越觉得……魏川暗恋江霖！

得出这个结论后，元飞扬更慌了。

老天爷啊，为什么让他这个胆小如鼠的老实人发现了顶级学霸的大秘密？他真的不想被“灭口”好吗！

元飞扬思索了三秒，立刻决定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他们几个要好的朋友约好今晚聚餐，再一起到广场跨年。

去聚餐的路上，元飞扬全程视线就没敢往魏川身上飘过。

“老元，你落枕了？”江霖见他连走路都偏着头，问：“要不校门口买杯凉茶喝？”

“……不用。”元飞扬用手把头摆正，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好了。”

江霖：“？？？”

聚餐的地点是本地最有名的火锅店，店内共两层，第一层是散客厅，二楼是包厢。

江霖他们人多，就提前订了个包厢。

圆桌上早坐满了人。

江霖前脚踏进包厢，卫星北立马站起来招呼他过去，“快来，我给你俩留好位置了。”

江霖落座在卫星北的右手边，魏川则挨着他坐下。

元飞扬呼了口气，连忙往卫星北左手边的空位走。

卫星北拍了下江霖的肩膀，指着魏川左手边的人介绍道：“我哥，卫星南。”

江霖视线跟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卫星南今天穿的是件卡其色的高领毛衣，头发染成了银灰色，耳朵戴着黑色耳钉。

他和江霖打过招呼后就偏头和魏川说起话。

“你哥还挺潮。”江霖收回视线，说，“他那头发颜色好看。”

卫星北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撇嘴道：“等我上大学了我也染个色。”

他拿起手机搜索一番，递给江霖看：“就染个酒红色，好看吧。”

江霖对着他找的图片沉思了会儿，这玩意儿……卫星北是怎么觉出好看的？

算了。

“只要不是绿色就行。”

卫星北捂着心口谴责他：“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歧视绿色。”

“……”他倒不是歧视，颜色本身不代表任何含义，只不过，“你不适合，真的，相信我的审美。”

卫星北：“我……”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魏川忽然靠到江霖身后，不动声色的搂着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江霖回头，梨涡乖巧的挂在唇边，“没什么，探讨一下对未来的计划。”

魏川眯了下眼，凉凉道：“这事儿你和我探讨就行了，和他浪费什么时间？”

卫星北：“？？？”

江霖：“好啊，高考后你想染个什么颜色的头发？”

魏川：“？”

不是未来吗？怎么变成染头发了？

元飞扬哆哆嗦嗦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水，完了，他的猜测绝对是真的……

卫星南打量了江霖一眼，试探的开口：“你们关系还不错？”

江霖脸颊飞快爬上抹淡红，幸好有火锅升起的雾气遮挡，看不太出来，“还……”

“魏川，这就是你的新同桌？”

江霖未完的话卡在喉咙，他垂头，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情绪，他感觉卫星南好像不太欢迎他。

魏川皱眉望了眼卫星南，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告诉江霖，“你继续说，我听着。”

魏川偷偷牵住他在桌底的手。

江霖感觉手背那块的皮肤烧了起来，烧得他心脏滚烫。

他舔了下嘴唇，小声说：“还不错。”

魏川捏着江霖的后脖颈，狭长的双眼扬起，他赞同道：“嗯，我们关系还不错。”

卫星北：“……”杀狗了。

陈天航：“！！！”瞧我们几个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元飞扬：“？？？”川哥疯了？

一群人心思各异吃完晚饭后，算着时间赶去广场跨年。

路上人山人海，没一会儿，魏川和江霖就和大部队失散了。

“要不你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在哪？”

“没事。”魏川将人紧紧护在怀里，一本正经的说：“有缘总会遇见。”

江霖看着前后左右密不通风的人群，在这样的情况下讲缘份，只能说大家缘尽于此吧。

乌泱泱的人群让江霖丧失挤到广场中心的斗志，于是他俩果断的逆着人流离开。

江霖原本想在广场边找个店铺安静的喝两杯，无奈周边都人满为患。

两人沿着广场走了一圈后在超市买了几罐啤酒，找了处安静些的地，倚在路边的栏杆闲聊。

耳边隐约还能听到广场中心传来的音乐声。

卫星南打了几次电话，魏川都悄悄摁掉了，只在群里回了条消息，让他们自己先玩，晚点再去找他们。

“为你的重色轻友，干杯。”江霖拎着啤酒和他碰杯后一饮而尽。

魏川见他又开了一瓶新的，抢过先喝掉半瓶再还给他，“悠着点，别醉了。”

“两瓶能醉到哪里去？”江霖不满的嘟囔：“你总把我当小孩。”

“错了。”魏川揉揉他的后脑勺，清冷的嗓音此刻温柔得不像话：“我没把你当小孩过，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宝贝。”

江霖正喝着酒，被他突然的情话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脸和脖子都咳红了，魏川连忙帮他顺背。

接近十二点的时候，人群开始更汹涌的往中心方向聚集。

江霖有心干“坏事”，在路边买了两个黑色的半脸面具，“老板说是明星同款噢～你也戴着。”

魏川戴好后，江霖拉着他在人潮里灵活的穿梭，很快就来到一个可以看到广场中心大屏幕的地方。

最后两分钟的时候，黑色屏幕打开，闪放着台下一张张陌生但带着同样笑容的脸。

零点倒数的最后一秒，江霖在涌动的人群和炸裂的烟花中，吻向他的爱人。

周围有惊呼声响起，他俩依旧稳稳的十指相扣。

在旧年将去新年将至时，江霖想告诉所有人：旁边这位，是我的男朋友。

即使指指点点的声音多过祝福，可他不怕。

魏川却捂住他的耳朵，将他带离人群，“回去吧。”

“嗯。”

零点过后，街上冷清了许多，大概是因为人们都还聚集在广场中心看烟花秀。

“对不起，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他听到了，有人说他们是变态。

他不怕流言蜚语，但听到别人骂魏川时，他心疼了。

“我愿意。”魏川看着江霖惴惴不安的样子，停下来安慰他：“我没怪你，真的。我很开心，为你的勇敢，为你承认对我的爱。”

江霖虽然以前撩他的时候撩得凶，但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反而会主动在人多的地方保持距离。

魏川知道，那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自己没有坚定的奔向他，而是不停的劝他往后退，所以他没有安全感，总觉得如果让别人知道他俩的关系，自己会扔下他。

“明年再来这跨年吧，不过先说好，下次换我先吻你。”魏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