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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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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人都麻了

海城的天气很多变,白日里闷热得跟烤红薯的火炉一样,到了夜晚,一下就入了秋。

沁凉的晚风袭来,带起发丝在空中缠绕。安静寂寥的夜晚里,孤独感油然而生,无边蔓延。

胡同里漆黑一片,这是连月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江霖像条迷失在海域的小船,找不到出路,随风浪飘荡。

看不到希望的感觉令人害怕。

他只能通过和外界碰撞,来寻找脚踏实地活着的感觉。

他从小就没妈管,后来有哥哥管了,哥哥又丢下他了。

一只打着石膏的脚映入眼帘。

江霖仰头,水珠顺着他的侧脸蜿蜒的滑到下颚线,挂在那里。

“你怎么来了?”

在这样的时刻见到魏川,江霖心中升起股难言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无法描述。

只记得抬眼那一刹,他几乎以为是哥哥来接他回家了……

狼狈不堪的少年突然间红了眼眶,眼角处那颗泪痣瞬间变得黯淡无光起来。

魏川跃上台阶,在江霖身旁坐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甜荔枝味,但江霖始终觉得,魏川身上散发的香甜味与他本人清冷的气质很违和。

“路过。”魏川特意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问道:“你信吗?”

听到这话,正在拨弄头发的江霖动作僵住,无语地望向他。

“有病。”江霖没好气地回了句。

“你牙上有菜。”

“!!!”

江霖下意识捂嘴,结果扭头就看到某人戏谑的笑容,他才反应过来是被捉弄了!

“少冲点浪吧,别把自己浪没了。”江霖怼道。

“嗯,像你这样吗?”

“……”江霖不想再和他扯下去,扯也扯不赢,所以说遇事能动手就别逼逼,容易气死自己。

静谧的巷子里,“橙甜”的大门忽然拉开,叼着烟的老板从里面探出颗头,出声赶人。

“弟弟们,聊够了没?聊够就赶紧各回各家。坐我门口叭叭半天算怎么回事?等会又打起来,你们一个弱鸡一个瘸腿,咋的,还指望我再喊人来帮你们呢?”

“这就走。”江霖难得没有呛声。

毕竟人家才帮过他一次。

他扶起魏川,两人走在街上,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一个需要扶墙一瘸一拐地蹦着走,活脱脱难兄难弟的形象,引得散食的路人频频回头。

人行道上方的天空,被两旁繁密生长的绿叶遮盖,昏暗的灯光下,少年搓着后脖颈,别扭询问:“用不用我帮忙?”

魏川斜睨着他,干燥的掌心因跳动变得湿润,他移开撑在墙面的手,问他:“怎么帮,用嘴吗?”

“操。”江霖靠近他,抓过他的手腕,将他架起来,“这样行了吧?”

他比魏川矮半个头,说话的时候得微仰着头。

“行,就是服务态度差点意思。”魏川说。

江霖扶在他腰间的手用力握了握,“你这样说话真没被人打过?”

“目前来说,我们学校的君子比较多。”

少年们拌嘴相斗的声音,在风中聚起又消散,反反复复,如星光掉落,点缀在朦胧的夜色中。

婆娑的树影下,江霖鼓起勇气向他道歉:“魏川,那天的事,对不起。”

他去拉架时硬生生挨了自己好几拳,江霖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还有,今天谢谢你。”

说完,他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

可下秒,又觉得这样道歉和道谢很丢脸,于是画蛇添足补了句:“但你不要误会,我还是不喜欢你。”

这句魏川倒是接得很快,他说:“我知道,我也是。”

江霖心里“啧”了声,这人真是嘴上不肯输一点。

他的胜负欲也燃起来了,追问魏川:“你为什么讨厌我?”

“你说呢,惹事精。”魏川反问。

“……”他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你为什么不问我,讨厌你哪里?”

江霖迫不及待想反击。

魏川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 盯得他浑身不自在,但没得到话引子的江霖还是不甘示弱的回复,“你整天摆着张棺材脸,看着不吉利。”

江霖自认扳回一局,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魏川:“……”无语也是语。

为了庆祝他俩依旧互相嫌弃,魏川带着江霖去了那家陈天航常去的十元快剪理发店修理他头上的鸡毛掸子。

江霖:“十元快剪是什么意思?”

魏川:“不认字?”

江霖:“请我剪头发,来这么便宜的地方?抠门。”

魏川:“剪不剪?”

江霖:“不剪。”

魏川:“你确定要这鬼样子回去?”

江霖:“干吗?吓唬谁呢?我这张脸什么发型都能驾驭的。”

魏川:“建议你先照照镜子。”

江霖狐疑的进门望了眼镜子。

不望不知道,一望吓一跳。

镜子里的人蓬头垢面,白色T袖和灰色运动裤在地上蹭得黑乎乎的,头发像狗啃过的,这架势拿个碗去天桥下立马就可以就业。

理发师手起刀落,上来就把江霖头发铲成寸头。

都说男的帅不帅,剪个寸头就知道。

江霖本就生得清秀端正,少了头发的遮挡,五官显得更加立体精致,让他的书生气质中多了些阳光刚毅的味道。

他摸了下头顶,有点扎手,但还能看。

江霖扬起头,右侧脸颊的酒窝乖巧里带了丝痞气。

“挺好的。”魏川说:“这十块钱比陈天航花得值。”

见到他俩一起回家,陈婷嘴巴惊讶的半张着,眼带欣喜。

“小霖,你的头发!”

江霖手肘捅了捅魏川的腰侧。

“我带他去剪的。”魏川拨开他的手。

“好看,特别精神。”

陈婷很高兴,下星期一要去学校,她正愁要怎么说服江霖把头发剪短,没想到这事就解决了。

她越过魏川走近江霖,发现他污脏的衣服,顿时脸色大变,“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回来的路上摔了一跤。”江霖现场编了个蹩脚的理由。

陈婷扶着他的手臂左看右看,“在哪摔的?怎么摔成这样?伤着了吗?”

“没受伤,就是……额……在街上……”

他含糊其辞,引得陈婷不停追问。

魏川看戏看够了,帮他解围:“摔臭水沟了。”

“……”江霖内心抓狂,可为了应付陈婷却不得不咬着腮帮子说:“对。”

他搀着魏川回房,两人都没提房间不够的事,陈婷乐得他们和平相处,忙从冰箱里取出新买的西瓜,切了一盘送进去。

魏川洗漱完推开门,就见江霖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吹着空调吃着西瓜打游戏,那姿势别提多惬意了。

他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上面印着史迪仔卡通图案,慵懒随意的坐在书桌前,掏出练习卷开始写。

写完两张物理卷,身后的人没了动静。他回头,发现江霖放在胸口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人已经睡过去了,更绝的是他的西瓜皮还拿在手里。

就……很难评。

魏川仰头瞄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半,他叹口气,帮江霖手机熄屏,扔掉手里的西瓜皮。

他站在床边迟疑了会,拉过床尾的棉被,盖在江霖身上,然后躺在床的左边。

江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魏川支着下巴,坐在桌前写卷子,脑子登时更懵了。

“你写了一晚上试卷?”

魏川扭头,脸上顶着两个黑眼圈,眼神幽怨的望着他:“你说呢?”

某人压着他的伤腿睡了一晚上,推后都推不开,人都压麻了,睡个屁。

关键对方睡得跟死猪一样沉,叫都叫不醒。

江霖没接收到他的怨念,抱着被子一滚,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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