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本想日夜兼程，早些到邕州府，可担心这样反而容易引人注意，就只在路上赶牛走得快些，可怜了家里的牛，这一路没少辛苦。”

林父几口吞下一个菜团子，有些噎着了赶紧灌了几口水接着说。

“赶路时很顺利，到邕州府检查路条后才有些奇怪，看到是从秀水村过来的，那官差竟然交代我办完事赶紧回家。当时我还没觉得有什么，进城后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那官差话里有话，我就没敢直接去刘记，而是先去给林佑送了东西，又等林佑下了学带他出去逛集市。”

嗯，很警惕。

“我带着林佑从市集逛到江边，又沿着江边走到当阳街那一带，找了家临江的渔家饭馆吃饭，林佑说李先生送了很多书给他，我就给他买几条鱼回去感谢李先生，从渔家饭馆回李府走当阳街最快，就这样我们顺利的经过刘记米糕，那店家一眼就能认出来，又高又壮，不少人都在看他捶打米团，看了就忍不住买，生意好得不得了。”

林月联想到自己在蚕房见到的大高个，会不会就是这个刘记米糕的店家？林母显然也想到了，两人眼神一碰。

“我跟林佑也去凑热闹，看了会儿，等那香软的米糕出笼，闻起来甜滋滋的，我就问店家，身上的钱不够了，能不能拿鱼跟他换一些米糕。”

林父继续回忆，讲到这里忍不住笑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跟人对暗号，没有经验，差点没对上。我问他能不能拿鱼换，他看了眼我手里的鱼，居然摇头。”

“他没跟你对暗号，是找错人了？”林母疑惑。

“没找错，确实是他。他一开始没同意我拿鱼换东西，买东西的人又多，他都没空搭理我，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在他铺子门口想怎么办才好。几笼子米糕快卖完了，他看我跟阿佑还在那等着，阿佑又一直盯着那米糕看，把最后两块米糕包好递给阿佑，挥挥手让我们走。”

“那你们走了？”

“没呢，娘子莫急，他给了东西，我们说什么都不想白拿，非要给他留一条鱼。他几次推脱不过，才问我们，这是什么鱼，我对了暗号，他才免为其难的往铺面里指了指，告诉我们帮他把鱼放到后厨，鱼太腥，不能放在铺子里。”

“那你给他看东西了？”

“没有直接给他，他都没跟进来，我见后厨没人，挑了条大鱼留下，东西我塞进了鱼肚子里。出门的时候跟他拜谢，告诉他鱼很新鲜，尽快吃别留坏了，他说知道了就没再理我们。”

“大高个跟我们说，孙先生承诺的酬金他已经给阿爹了，没拿到吗？”林月没忘记重要事情。

“拿到了，给我吓一跳，他没理我们，我以为这事已经不成了，想着回来再问问孙先生，要是最后没有，那就算了，费了些力气而已，本来也没真的想能拿到那么多钱财。送完阿佑回学堂，我也赶回了客栈，一晚上都在想这事，都没睡好觉，熬到第二天刚天亮就辞了店家回来了。去牵牛车的时候看到车上装了几个包袱，我打开一看，都是米糠，以为店家小二装错车了，刚想搬下来就发现不对劲，特别沉，也不敢搬了，驾了车就走，出城时真怕那官差检查。”

最后林父还是顺利出城了，路上也顾不上休息，赶着牛车快快的回了家，路过宜县都不休息了，摸黑赶路回来，这才半夜到家。

林母听完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拉着林父的手就要查看从牛车上卸下来的东西。

“你可真耐得住，到家讲那么半天都没拆开看看里面装的什么。”林母嗔怪。

“我这不是想着都到家了，东西又不会跑，先跟你们说完再看嘛。”林父委屈。

林月乖乖的把油灯拿过去照明。

解开袋子，确实是米糠，林父伸手进去掏，没多会儿，就掏出几个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一颗颗灰白色的银锭滚到递上，林母拿在手里掂了掂，一颗约重20两，这里有15颗，约300两白银锭！

难怪林父能感觉到不对劲，这都有二十多斤重了。

“怎么比孙先生说的多了那么多，这，这得跟孙先生交代清楚吧？”林父问林母。

林母被眼前的银锭震住了，心想这多出来的一百两怎么回事。

林月回忆林父说的话，问：“阿爹，那店家没有和你说过钱的事情，会不会是他和孙先生事先约定好了，有人带着鱼板去找他的话就给这人300两？”

林父林母一想，这么讲也说的通用。

眼下天没亮，总不能半夜出去找孙先生问，当务之急是家里突然来了那么多钱，三人得找地方藏起来。

上次藏桑黄的钱时就已经费尽脑筋，现下真是寻遍了这茅草屋都找不出完美的藏钱之地，这哪里还是茅草屋，这是金屋。

最后还是林母受那人藏钱到米糠里的灵感启发，这钱最后可能要退还一些给孙先生，都先用布包好，藏进了米仓里，用力把布袋压进米里，不把手伸直都够不着，想要无声无息半夜取出这包银子几乎不可能。

忙到天都快亮了，一家人才回屋睡觉，林月感觉自己还没进入睡眠，林父林母起床活动的声响就把自己吵醒了。

有一瞬间林月想到干特工暗探是不是都这样辛苦，这种精神煎熬哪是一般人受的了的，心脏要累爆炸了。

顶着昏沉的脑袋起来，林父林母交代林月在家，他们去蚕房看看人。

林月照常起来喂鸡洗衣，回到家时林父林母已经在家了，背篓里的东西没见少。

“孙先生他们走了吗？”林月问。

林父点头。

“里里外外都清理得干干净净，沾了血的东西，还有床垫被褥，一件都不在了，这几天吃东西剩下的那些个骨头菜渣也不懂怎么弄的，一点都找不到，屋里也没有药味，好像没住过人似的。”

林母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