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徐怀远的启发，林月列了一份送礼名单，按照远近亲疏的情况打包了新年礼物。

“阿爹，这些盒子装的是给刘长史、秦叔、李先生的，我放前头了，”林月码好几个箱子，转头对林父说：“那些篮子装的是给县里的几个大客户的，王二哥会去帮忙送，不用装上车。”

林父收拾妥当，交代了林母和林月安心在家，独自前往邕州府去接孩子回家过年。

再有一天就要跨年，全村在村长的带领下准备新年祭祀，秀水村里安家的都是多年前的战乱遗孤，没有统一的祖先和姓氏，共同供奉的是常规的土地神仙，祈求的是风调雨顺，来年丰收。

各家各户捐了钱，买了三牲，村里的婶子们集中在村头帮忙料理祭祀的饭食，清洗祭祀用的餐具陈设，男人们杀猪宰羊，修整路面，按照秀水村的习惯，祭祀完成后要摆上流水席，家家户户都能吃上村里的年饭。

村里跟林家买了30只鸡，村长和林母商量，请林月做啫啫鸡，熬鸡汤，原定30钱一只的鸡，包工包料40钱一只，林月也不含糊，料足量大，村里原先有些羡慕的人家看到成品时也没了话。

村头临时搭的一排土灶个个都没闲着的，上头的汤锅冒着热气，旁边还有几排甑也咕嘟嘟的蒸着大米饭。

啫啫鸡香气飘溢，不少听说过林家这道菜的人都围过来看。

“这鸡肉怎么烧得这般香啊。”

“之前听林茂说家里小女儿厨艺了得，鸡汤炖得好，还会做一道特别香的鸡肉锅子，看来就是这个了。”

“哎呀难怪老村长要跟他家买那么多鸡，还给那么高的价钱，这得多好吃。”

村长见人都围在灶头边说话，佯装生气的喊：“这马上要吃饭了，还不赶快把手头的活儿做完，都不想吃上热饭了？”

众人这才调笑着散开，对年饭有了期待，做事更下力气了。

林月专心看着锅，第一次做那么多量的菜，没有经验还真做不来，幸亏来帮手的婶子们都是村里挑出来的做菜好手，林月提前腌制好鸡肉，只说了一两遍如何煎肉，如何用火焗烧，婶子们就都明白了，几十口锅同时操作，无一失误。

最后一道菜就要出锅，林月听到有人喊，回头一看，林佑手撑在牛车边的围栏，伸长了脖子往这边喊。

林母也听见了，放下手里摆到一半的碗筷就往村头迎去，林月见状也跑过去。

“阿娘，阿姊，我们回来了。”说完林佑就要跳下车。

林母赶忙抬手作势要接，生怕他这一跳摔地上。

“我原先还担心你们赶不上村里的年饭，哪知道都是会挑时间的，刚要开饭你们就到了。”

“阿爹，阿佑，今年村里跟我们家买了鸡，等会儿吃饭有啫啫鸡。”

“太好了阿姊，我路上听阿爹说家里的饭菜，给我馋得不行。”

林父见林佑这样，笑道：“在学堂的时候还有几分稳重，这一回家又现原形了，好了，你们先去准备吃饭，我回家放好东西就来。”

林母交代林父：“快去快回，东西吃完饭再整理。”

林父应是，赶着车先回家去。

林母领着林佑林月继续帮着准备席面。

待菜都上桌，村长喊人敲响了锣，点燃了香火，带着村里人叩拜神明，秀水村这些年日子越来越好，村长诵读的告词晦涩，林月没有全听懂，大概意思有感谢上天恩德，感谢明君勤政，告诫村民要和睦，要互助，珍惜好年之类的。

仪式结束，锣鼓再次敲响，示意开席。

酒菜充足，这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村里十岁内的孩子都领到了压岁钱，红绳绑着的3个铜板。

林月生日没过，村长也给了她一串。

今晚要守岁，吃完了饭，点起灯，婶子们留下来涮洗，男人们打扫完路面，三三两两结伴到谁家再吃再喝，小孩子聚集在村头一起玩耍，直到过了子时过半，爆竹响起，人们又重新聚集起来。

林月感受着传统热闹的新年，心里思念起自己原世的父母弟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自己是失踪了还是死了，家里人会不会也在新年的时候想起自己，会不会也感觉到难过。

“阿姊，到我们家点爆竹了，快回家。”

林佑拉起林月的手就往林家跑，跑得很急，回到家就见到林父在门口挂好了爆竹，林母伸手揽过自己和林佑带到祖先牌位前敬了香火，添了酒水，林父点燃爆竹，一家人在厅堂里看爆竹砸开，红色的炮衣洒满门口。

林母从屋内拿了新衣，家里人一人一套，摆在床前，准备大年初一穿新衣。

闹到很晚村里才恢复寂静，初一这天没人喊起床，睡到自然醒，林母在家里燃了一盆炭火，上面盖有竹笼，竹笼上又压了一层被褥，人钻进去暖洋洋的都不想出来。

林父手脚都捂在火笼被褥中，眼睛盯着一份图纸发呆。

林月瞄了一眼，大概是家里屋子的分解图，林父在考虑可以怎么改动家里屋舍的结构，让火墙结构可以在家里得到运用，林父在匠造方面悟性和天赋很高，从他的手稿里林月看到了后世北方那种烧炕结构方案。

这可是林父自己思考得出的结果。

林月心里盘算着过完年搭建猪棚的事情，听王二哥说有县里最便宜的猪仔约300钱就能买到，林月打算买上20头，再找人专门帮忙养猪。

养猪人林月打听好了，村里有个牙伯，年轻时是养猪的好手，那年匪乱家里几十头猪都被抢了杀了，除了他和刚出生的小孙子，家里人都没了，现在一老一小也种不得多少田地，在村里算比较贫困的人家。

林月包了一袋子年货，打算初三那天去给牙伯拜年，商议养猪的事情。

悠闲的日子不多，林月本想好好享受几天好时光，随手拿了林佑的课本阅读，要说这时候人得上学才能读懂书呢，识字跟看书还真不完全是一回事，看了几页，晦涩得很，还没有标点断句，看得人昏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