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的漆麻也不要——”

“张鸾小姐！”

湖泊分开的最后那刻，李闻渊挣脱不了水的吸力，心急之下直接挥出了漆麻剑。

齐光手中握住漆麻剑本想取笑一番，李闻渊忽地踱水冲向她。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李闻渊的五官端正清冽，也许是长年幽居山中，总有些孤绝的气息。

他快步走向齐光，眉心紧皱，想伸手触碰，但手还没碰到齐光的肩意识到不妥又放了下来。

齐光毫无察觉地笑了笑，“我引走蠃鱼之后在红潮消褪的时候游进了那道暗流。”

“张鸾小姐，对不起。”

李闻渊狭长的眼眸里蓄满微光，“我应该……”

“别。”

齐光抬手制止，“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成吗？”

李闻渊半阖眼，极其认真地看着齐光。

“嗐。”齐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独来独往惯了，不求你这么快接受我，但也别把我当成什么需要人保护的弱女子。”

“我们的经历也是一种修行。”

无情之道，并非无情。

是以有情化无情，如此可成大道。

李闻渊耳畔响起下山前师父说过的话，似乎顿悟了什么。

“好了。”齐光见他还愣在那里，抬手把漆麻剑拍到他胸口，“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没找到出口呢。”

李闻渊接过漆麻剑，利落地插回剑鞘。

水中的齐光稍稍看了看四周，发现这股红泉最中间有座圆形亭台，亭台上立着一块巨型石碑，而通往亭台的路只有岸边的那条小径。

“那边可以上岸。”

齐光指了指距离最近的路，提起还在滴水的裙摆抬脚往那边走。

而她还没跨出去，李闻渊倏然扣住她的手腕。

她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言声，下一秒整个身子被拦腰抱起。

“张鸾小姐，你的腿上有伤，这样比较快。”

李闻渊心无旁骛地在红色泉水中行走，步履稳健。

水有浮力，长时间在水里齐光的确忘记了自己腿上还有伤，她顺手环住李闻渊的脖子，趁这会功夫，拿出那块黑色鳞石，“阿渊，其实那个通道原本关闭了。”

“是鳞石起反应把我送进了红潮，但很奇怪，从到达这个地方之后，这鳞石再也没有任何异动。”

李闻渊心口一震，“你说那个通道关闭了？”

“这不重要。”齐光自顾自继续分析，“重要的是鳞石总会在我们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发亮起。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

“我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人在利用这块鳞石指引我们走到这里。”

过了半晌，李闻渊眸色愈暗，“所以如果不是这块鳞石重新开启通道，你很有可能会被困在那片湖泊。”

齐光嘴角抽搐了一下，“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见了，你说你怀疑有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

李闻渊淡定自若，但瞳孔深处却涌起一道暗芒。

他答得流畅，反倒搞得齐光微微发愣，“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谈话间，李闻渊踏上岸边的崎岖不平的山路时带起的水流哗哗作响。

“也许把我们引过来的人现在就在这里。”

音落，他轻轻放下齐光。

齐光许久没用脚踝发力，脚掌乍碰到地面差点没站稳，“那他为什么不现身？”

李闻渊单手扶住齐光的胳膊，循着曲折小路望向中央的亭台，“可能他不是不想现身，而是无法现身。”

“你的意思是说这秘境里关了什么人？”

“毕方鸟，蠃鱼，冉遗鱼明明都害怕那块鳞石，但却还是阻止我们来到这里，所以这里一定封印着什么令它们恐惧的东西。”

齐光眉心微微一动，“封印？”

“对。”李闻渊眼睛里蓄满细碎的光，“途中除了遇到的毕方鸟，一路走来都是水，而水克火，那块石碑正处于坎卦，亭台的蓬采用的也是寒性的琉璃瓦，正好阻止火的升腾。”

齐光听完他的分析，面露赞赏，“道家的八卦卜算可以教给外人吗？”

李闻渊似乎被问住了，过了半晌，他阖下眼帘看向齐光，“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算了吧。”齐光眨眨眼，干脆摇头，“我还是不学了。”

李闻渊觑起眉，“为什么？”

齐光在他的搀扶下迈开步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学得一知半解还不如不学。”

“而且我可学不会你们那样天机不可泄露，命运嘛，还是未知才最有意思。”

李闻渊寻思片刻，表示赞同，“的确。”

“所以我还挺好奇的，你们既然能算出天命，那为什么不去改变不好的结果呢？”

“张鸾小姐，事物的发展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人为介入下可能会产生新的支线。”

“但是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呢？”

“或许付出的代价常人难以承担。”

“我不怕。”

齐光说那三个字的时候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

李闻渊心口一窒，视线微移，无声地望了齐光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