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矜她们离开后，江微随即也向江河辞行。

江河轻轻叹气，“皇姐……”

江微知道江河想要挽留自己，她打断江河没有说出口的话。“我知道陛下想要多留我几日，但是师尊有命，不得不从。我过几日还要带着弟子去历练。”

江河没有再挽留，他道：“那皇姐过几日再走吧，我让人准备饯别宴。”

江微摇头，“不用了陛下，我和祈燃乘坐灵舟很快就能到灵山，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酒尽之后的寥落才是最伤人的。”说罢，她笑了笑，像记忆中的那样。“陛下，不用舍不得我，我们会再见的。”

次日清晨，江微早早地便收拾好行囊，与祈燃一同踏上了归程。

江微心中明白，此次回归仙门，不知何时才能再次与江河相见。或许那时候，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还没到灵山，江微站在灵舟上就远远望见秦律、秦风吟还有容熙蕴的身影。江微让祈燃先回灵山，她则走向了秦律三人。秦风吟和容熙蕴很有眼色地走开了，只留下秦律和江微两人。

“秦师兄，你此来是专门等我的么？”江微率先开口。

“师妹，其实我想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但是我还是想要在此等你回来。不是为了向你要一个解释，我只是不想让你回来无人迎接。”

江微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秦师兄，对不起。我对你只有同门之谊，并无其他感情。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秦律的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他想起那只送出去，却从来没有再见过的发簪以及没有收到的回信，他轻轻笑了笑，随即转身离开。“没关系，师妹。我告诉你我的情意不是为了逼迫你接受。”

江微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但她清楚，长痛不如短痛。她希望秦律能够早日放下这段感情，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幸福。

翌日，江薇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下山。

为了达到磨练弟子的效果，江浩特地吩咐几人除非遇到威胁或者其他紧急情况，否则不得使用法术，也不可暴露自己是修行之人。

只有经历人情世故世间百态，才能在长久的孤寂中仍旧恪守本心。也只有不与普通人的生活脱节，才能真正的心怀苍生，而不是视人命为蝼蚁。

虽然以往每次历练都是这么说，但是这次是由出了名的心怀大义做事一丝不苟力求没有错处的灵山派魁首——秦律。所以就算是一向善于阳奉阴违的阮晴也是老老实实的一路舟车劳顿。

穿过几座人间城池，从灵山到西琉城用了四日时间，马车昼夜不停，就算是篆刻了加速的法阵，但为了避免吓到凡人也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速度前进。

因为这些容煕蕴没少抱怨，她穿着雪白的毛茸茸大斗篷，像是一只在雪地里，楚楚可怜的兔子。

她轻轻皱着鼻子：“微微师姐，灵山上终年无四季，四季都如春，原来山下竟然这么冷!”

她掀开帘子，好奇地张望着：“这还是我第一次下山呢!之前我娘总说我性子跳脱，容易惹出乱子，从来不让我下山，这一次好不容易下山，原来山下竟然是这样子。”

“微微师姐，那个小孩手里拿的是不是就是棉花糖?”

秦风吟挤过去硬生生坐在二人中间，他轻轻挠了下额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坐下：“煕蕴，你想吃吗？想吃的话我下车给你买。”

“想吃，可是如果你现在下车的话，秦师兄不会同意的。”

容煕蕴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新奇事物的好奇：“现在应该是初春，怎么还是冰天雪地的一片？”

“我也不知道，今年格外的冷。”

“微微师姐！你看！那女子穿得好生单薄！她不知道冷吗？”

江微闻言好奇地往外看，只见一女子身形单薄。穿着碧绿色衣裙，茕茕孑立，纤瘦羸弱，一阵风好像就可以吹跑。

和路上满头珠翠，金玉钗环的女子不同，她发间只有一支洁白的杏花发簪，小小的玉质花朵显得苍白羸弱。

她摇摇头，“或许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吧？人生海海，山川尔尔，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不平之事。”

容煕蕴点头：“微微师姐，不如我们也下去逛一逛吧？这里好繁华呀！还可以下去问一问那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还可以帮帮她。”

江微点头，“等我们先把其他弟子送至客栈，然后再和秦师兄知会一声。”

“微微师姐…”

容煕蕴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怎么觉得那一位姑娘好像要晕倒了？！”

江微刚想要去看，秦风吟就已经凑了过去，那女子晕倒就在秦律他们的马车旁边。

江微看到祈燃也跟着秦律下来，她想了想，像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师姐一般道：“我去看一看，煕蕴你们两人先不要下来。”

江微刚下来就遇到娉娉袅袅，同样也是刚下车的阮晴，她眉头一皱，故意刺道：“师姐一向繁忙，怎么也下山来了？”

江微没有理她，径直走过去扶着那女子。

秦律冷声道：“阮师妹请慎言。”

阮晴不情愿的闭上嘴，目光中满是不忿。

江微刚走过去，祈燃就先秦律一步迎了上来：“师父，你怎么也下来了？”

他的眼睛像水一样清澈，仿佛从来没有经历过世间的沧桑，像极了之前江微在小说中看到的那些让人念念不忘好多年的白月光。

江微笑了笑，面若桃花。

秦律看着身旁人乌黑漂亮的眼睛，一如往昔，只是少了昔日让他纵容偏爱又头疼无奈高傲与娇纵，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怅然若失，又莫名地被吸引。

“我看到她晕倒担心你们两个不方便处理，所以就下来看一看。”

祈燃带着笑意问：“师傅，你是不是担心我呀？”

江微嗔了他一眼，“是，我担心你。”她转而对秦律说：“师兄，我们把她送到附近的医馆吧。”

一旁的阮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江微和祈燃之间的氛围很奇怪。

她撇了撇嘴，江微这个蠢货，收个废物弟子还这样尽心尽力。

她皱着细细的眉，“我们赶快去客栈吧！在这里耽误什么时间？多管闲事！江师姐，你可别因为自己的事儿耽搁我下山历练。凡人的生老病死自有定数，你瞎操什么心!”

祈燃鸦黑色的瞳中略过暗芒，神色却十分恭敬。

他面上带笑道：“师叔，弟子倒是觉得这世间百态何尝不是一种历练呢？师叔莫不是太久没有下山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肉体凡胎，也曾经经历这浮生百态。”

江微愣了下，轻轻握了下祈燃的手。

阮晴嗤笑一声：“怎么？师姐的派头就是大，一个小弟子也要教育我了吗？！”

秦律皱了下眉，肃声道：“莫要争执，你和祈燃待会抄清心咒十遍，明早给我。”

阮晴有些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她打量了下周围，伸出细细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医馆：“既然是师姐救的人，那师姐就把人送过去吧，我要回客栈了。”

秦律看了眼那身形单薄的女子，声似清玉，不疾不徐却带着莫名的气势：“那你先带其他弟子回去，另外莫要惹事生非。”

他顿了下想起和阮晴一向不太对付的师弟，又道：“风吟还有容师妹也留下。”

阮晴有些生气却也不敢还嘴：“是，师兄。”

身后的马车很快调转了方向，奔向繁华的中心之地。

江微为那女子把了下脉，“没什么大碍，只是忧思过重，再加上气血不足，体内寒凉。师兄，我们把她送到医馆吧。”

秦律抬头，看见一双清亮眸子，不由得思绪一乱，只是看着那和记忆中不太一样的师妹。

江微没有察觉，只是若有所思道：“只是她太过羸弱了，要好生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