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燃像是一刹那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陌生，像是一块晕不开的墨，浓重的占有欲仿佛要把她吞噬。

他的吻又狠又急，牙齿磕碰在江微唇上，江微最开始还能安稳地坐在那里，后来几乎是依附在祈燃怀里，任由他索取。

祈燃的眼睛中闪着光，像是无辜单纯的小动物，可是江微知道，这只是他的表象。

江微猛地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嘴上带着丝丝疼意。她倾身抓住祈燃的衣襟，报复性地轻轻咬住祈燃的耳垂，力度极小地厮磨了下。

祈燃猛地一激灵，头皮发麻。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轻微的嘶哑。

“师父……”

“师父，你也喜欢我的。对吧！？”

他像是黏人的牛皮糖一样，执着地想要从江微口中得到答案。

江微喟叹出声，手指轻轻地描绘着祈燃的眉眼。从她进入这个世界起，就一向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生活得过于安逸，脸颊上也长出来软软的肉。

比起以前，少了几分张扬的明媚桀骜，多了几分生动。

她只是说：“当然。”

下一秒，江微踮起脚，伸手环住祈燃的脖颈，一双氤氲潋滟的眸子里只能看见面前人的身影。她对着祈燃柔软的唇贴了上去，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暧昧又隐晦。

“如果不是喜欢，那我就不会对你做出这种举动…”

她又轻轻吻了下祈燃的下巴，“如果不是喜欢，那我就不会这样……”

江微喟叹一声：“我从没有想过我会对自己的徒弟抱这样的心思……不过耽于情爱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祈燃的眼中带着欲*望的水光，声音低低：“师父，我好像是在做梦。我从来没有想过，师父居然也会喜欢我。”

“我真的好高兴……”

江微轻轻点了下他的喉结，祈燃的眼睛很漂亮，睫毛浓密纤长，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一般，下颌线流畅而又异常漂亮，像是按照比例长出来的一样。

祈燃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璀璨的珠宝熠熠生辉。

她轻轻用唇点了下祈燃的下颌，像是花瓣落下去的触感。江微轻笑，神色生动明朗：“是喜欢的，我也没有想过会这样自然而然表明心迹。”

她的话语带着认真与令人心旌摇曳的爱意，祈燃勾起唇将她脸颊上飘落的一缕碎发别在耳后，像是干净的栀子花，洁白芳香。

江微垂眸，忽然发现过去的数十年好像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欢愉，也从来没有人带给过她这样心动的感觉。

感情这件事真的很玄妙，玄之又玄。

遇见许多或是清雅、或是昳丽、或是张狂的人，到最后可能不如一个笑容来得心动。

寒风凛冽，春意迟迟。

江微不过是想要折几枝红梅，就在冷梅苑遇见了同样满怀冷香的江祈昕。

江祈昕愣了下，随即盈盈行礼。

江微看着她忽然想起记忆中旁人提起江祈昕的赞誉——“昭和县主容貌姣姣，仪态端庄，样样精通。”

她穿了件暗红色的衣裙，外面是件石榴色的斗篷。毛茸茸的白狐毛愈发衬得明艳。

可是这样明烈的颜色在她身上却丝毫都显示不出该有的艳色，反而是像一把古朴的琴，静谧安宁。

明明是不过双十的姑娘，笑得也是静静的，像是燃烧过后的丛林，余下一片灰白色的尘屑。

江微的记忆还停留在几年以前原身回姜国时的情景。

江祈昕在众人面前举止端庄有礼地寒暄过后，一转眼就被原身撞见她追着江河笑闹。

眼神清凌凌的，充满活力与生机。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与现在从内里生出的静寂不同。

这下倒真是像从书卷里走出来的贵女，一举一动皆是仪态端庄，进退得体。唯一的恣意也已经被泯去。

“长公主殿下，久违…”

“祈昕妹妹，听说你要同母后她们一同离开？”

江祈昕声音和缓：“的确。我想同姨母一起离开皇宫，陛下已经知晓也同意了。”

江微顿了下，随即说出来心中的疑问：“母后提起安宁，说是安宁前些日子也回来了……祈昕妹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母后她很担心你。”

江祈昕闻言轻轻笑了下，“姨母她多虑了。我想要离开皇宫与陛下和安宁没有什么关系，陛下也不曾亏欠于我，安宁也没有容不下我…”

江祈昕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看不出来苦涩。

江祈昕轻轻抿了下唇，想起以往那个在上课时偷偷递过来几粒糖、在她上礼仪课饿得发慌时胡搅蛮缠闯进来塞给自己几块糕点、在漫天大雪里笑着堆出惨不忍睹的、两个丑了吧唧的雪人的少年，心底忽然弥漫起单薄的遗憾。

即使是两小无嫌猜，也落得个断不思量的下场。真是令人叹惋遗憾……

江祈昕长睫轻颤，心里有着细微的疼痛，不过她早已经麻木。

江河并不是一朝一夕间被安宁吸引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江祈昕在心中叹息一声。是那一次吧？！

原本和安宁重逢她也很开心，遇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也想着和安宁一起分享，江河也亦然是如此。

扪心自问，她其实很喜欢安宁这样一个温和柔弱的、像妹妹一样的朋友，就连不开心也是像只小兔子一样眼睛红彤彤的。

以前平日里她总喜欢去找江河胡闹，后来安宁来了之后就总是想要多和安宁待一会。

可是那一次，她听说邻国进贡来一匣鲛珠与三匹鲛纱，价值连城，举世无双。

她自然是感到十分新奇，并且没有丝毫怀疑地认为江河会把那些东西留给姨母与自己，她还想着到时候取那鲛珠制成项圈、耳坠，送安宁几副。

那些东西也的确是按照她预料之中的分配，可是来送赏赐的人说漏了嘴，邻国送来的礼物里，还有一株她心心念念的、只在外人口中听说过的素冠荷鼎。

江河知道的，她喜欢兰花。

同样，那也是安宁心心念念的。

可是，当自己去找江河时，却看到了抱着花盆，笑得眉眼弯弯的安宁……以及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