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爱情自然发生，有的爱情无故消失，你看得见却无法改变——

“再待一会儿，万一没走呢。”

卫庆扯谎。

可他明显紧张，说话都磕磕绊绊。

许明月一眼就识破了卫庆的想法，掐着他胳膊上的软肉。

“嘶——片姐，疼！”

“哼！”

许明月这才放手，气呼呼的走出巷子。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

哪怕是凌晨也依旧如柳絮鹅毛般漫天飞舞。

许明月捋了捋头顶，

刚准备走，就看到卫庆站在阴影处没有动。

“走啊”

“片姐，那个……”

卫庆犹豫了会儿，张了张嘴，格外青涩。

许明月皱眉，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发问。

“怎么了？”

“我，其实很喜欢……”

卫庆还未说完，就被许明月制止。

她微微沉眸，五指紧攥，又深吸口气。

这是卫庆第一次向她告白，

直到今天许明月都记得。

她当时莫名心慌，却又害怕的不想让卫庆说出口。

“大庆，你知道的，我……”

“……”

许明月没有继续说下去。

卫庆盯着面前的少女，鼻尖泛起的酸楚快忍受不住。

白日里的阳光被灰色的阴霾覆盖，眼里的光被浇灭。

“恩，你，说得对，我这不也没说出来嘛……哈哈。”

卫庆干笑几声，挠着头。

他走在前面，许明月沉默的跟在后方。

昏黄的路灯有些晃眼，飘扬的雪变得更冷。

不知不觉，到了家门口。

看到前方的少年，

许明月不知怎么的，直接冲了过去，扑在他身上。

卫庆在后面愣了愣，又装作没事人一样，跟顾莫非开玩笑。

李舒虞在旁边站着，

许明月能感受到少女那阴沉的目光，

很锐利，像是尖刀，要把她的皮肉和心脏贯穿。

“小非，我有事跟你讲……”

或许是为了缓和自己的不安，许明月下意识将这句话说出口。

卫庆带着李舒虞进屋，雪地里只剩他们两人。

顾莫非沉眸看她，唇角挂着笑。

他很好看，

瞳仁清澈深邃，五官精致的不像男孩子，很清秀随和，又不易让人靠近。

“怎么了？”

少年的话传入耳中，让她回神。

许明月咬着唇，看着他的眼睛。

“小非，你知道的，我……”

“片姐，有些话，我们之间是不能说的。”

顾莫非叹了口气，

他不是傻子，知道许明月在想什么，要说什么话。

“不管有没有大庆，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更何况，现在的我，可能不适合谈恋爱。”

“小孩她……很好，我想多照顾照顾……”

是啊，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有些话，

是不能说的……

只能烂在心里，压抑着，沉默着。

直到像那腐烂发臭的垃圾一样，在无法忍受后清理出去。

当时的许明月有些愣神，

以为这只是顾莫非拒绝她的借口。

可后来许明月才知道，

顾莫非其实一早就表明了态度。

他始终都不喜欢自己，

有的仅仅只是友情罢了。

就像那场初雪，终有融化的一天。

回忆结束，

许明月感到头疼，脑袋像针扎一样。

他们发小四个很像，

对喜欢的人，是倔强的。

可生活和孤独，总会磨平棱角，碾断思念。

更何况，

许明月也早就接受了现实。

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天，她就接受了……

所以她在毕业后也没联系任何人，维持着自己孤寂无聊的生活。

只存留一丝念想。

可这几天卫庆的出现，却让这份念想动摇。

记忆中，

顾莫非的身影甚至开始变得模糊。

许明月有些怕，甚至不安。

她清楚别人会怎么说她，

犯贱，矫情，装痴情，烂人，恶心……

可许明月明明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或许就跟她父亲说的一样。

“许明月，你就不该存在，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

是啊——

她不出现，

顾莫非和李舒虞会过得更好。

她不出现，

卫庆就会接受唐婉儿。

对啊，

没出现过就好了……

许明月缩着身子，将头埋入靠枕。

这股后天而来的自卑，让她无奈。

“大庆，我该，怎么面对你……”

……

楼下。

卫庆和唐婉儿同步上车。

卫庆哼着小曲，心情不错。

唐婉儿系上安全带，冷不丁的开口，语气很淡。

“大庆，她可能不会喜欢你，这么做，有意义吗？”

“为什么要有意义？”

卫庆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追求意义的话，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所以……”

唐婉儿话音一顿，脸色认真了些。

“你对她好，就像下意识的行为，改不掉，对吗？”

“……”

卫庆没讲话，

既没承认，也没否决。

唐婉儿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

她自然什么都懂，

对成年人来说，没有明确的回答就是答案。

打开车窗，

唐婉儿靠在一旁，暮然的望着不断流向身后的夜景。

缕缕夜风带着春日独有的凉，将她的发丝吹起。

她心思很乱，始终无法平静。

烦躁的就像烧开的水，不紧不慢，带灼烧的触感，让人每次呼吸艰难压抑。

直到车辆停止，她才恍惚回神。

卫庆拍拍唐婉儿的肩膀，声音很轻。

“婉儿姐，你哭了。”

“没有……”

唐婉儿声音哽住，

下意识撇过头，擦拭眼角未干的泪痕。

卫庆没讲话，只是递上一张纸巾。

唐婉儿一把接过，轻轻擦拭。

“你很烦！”

“我也没讲话啊。”

卫庆摊手，轻然浅笑。

唐婉儿攥紧拳头，不断捶打着卫庆的肩膀。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恩，都怪我——”

卫庆没反驳，顺应她的话说。

“我妆都花了！”

“婉儿姐不化妆也好看。”

卫庆笑着说道。

唐婉儿抬眸，轻咬下唇，一把搂过卫庆，将他抱住。

卫庆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

他呼吸急了，犹豫会儿，并没有将其推开。

唐婉儿从始至终都在帮自己，

她只是喜欢自己，很纯粹，也很简单。

这几天唐婉儿很委屈，也很受气。

卫庆是知道的。

至少在今晚，

唐婉儿并没有当着许明月的面拆自己台。

看着喜欢的人对另一个人好，

这种滋味，卫庆再清楚不过。

起码在初高中的时候，

他并没有许明月的拥抱作为慰藉。

在这几天，

唐婉儿没有撒泼没有闹，只是偶尔的小脾气而已。

她对自己的情绪，已经处理的够好了。

良久，

唐婉儿这才将卫庆放开。

她红肿着眼，抽动鼻子，像只兔子。

“你怎么不推开我？”

“你是有什么受虐倾向吗？”

卫庆很无语，

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什么毛病！